桌椅被一个连着一个撞击移位,墙壁上的污染涌动,像是随时都能挣脱出墙壁彻底进入教室,地面上的水渍蠕动打散又重新组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若隐若现。
撞击到课桌让吉陆没有摔倒在地上,撞击之后的疼痛让他恢复了理智,然后他就看到地面上一张张的人脸。
另一种恐惧覆盖了之前的惊吓,他一动不动盯着地面上的人脸。
“怎么会这样?”
吉陆眼睛发直,嘴巴颤抖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我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污染存在,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污染,怎么会这样?这不应该,这不应该!”
葛语被一连贯的突发状况砸蒙了,她下意识抱紧怀里的核,躲开在吉陆撞击下移动的桌椅。但紧接着涌动的墙壁污染,以及地面上出现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的人脸,就不是她能够应对的了。
偏偏这个时候,她感受到越来越多的有所残缺的生命出现,她的污染蠢蠢欲动想要吞噬这些残缺的生命力。
她想让吉陆带着核离开,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办法保证能够像平时一样压制好自己的污染,而一旦污染不受她的控制,甚至只是溢出一部分,那么第一个被侵蚀的一定是距离她最近也是最弱小的核。
但吉陆的状态看起来完全没有办法沟通。
葛语怀里,核的脸上覆盖着另一张脸,那张脸上充满震惊疑惑与愤怒,那是吉陆的脸。
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吉陆的脸并不是贴在核的脸上,而是漂浮在半空中。吉陆当时看到的时候,因为脸就在两人中间,又完全遮住了核原本的脸,就显得好像是贴在核的脸上。
吉陆会有这么大反应也不是因为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核的脸上,而是他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感受到了同样的震惊、疑惑与愤怒,情感的共通让他警惕,而情感之后预兆的死亡让他恐惧。
等到他恢复理智之后,吉陆没有勇气再去看一次,同时他也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他选择使用污染。
他的污染没有检测出有陌生污染的出现,他原本应该松口气,认为刚刚只是看错了,但紧接着他就看到地面上一张张脸。
他的污染没有任何预警。
他依赖污染信任污染更甚于自己的感官,现在污染出错,这几乎就是让他变成瞎子、聋子。
这比死亡更让他恐惧。
核透过漂浮的人脸注视着神经质念叨着“不可能”的吉陆,感受到身后的人做出了选择,她知道,葛语跟吉陆已经跳入老师布置的计划中了。
现在,汪桃兄妹此时应当同样走向老师的计划里了吧?
可惜她看不到汪桃兄妹的状态,她只能看到葛语跟吉陆是怎么一步步被隔离、被控制,最终走向老师计划中的状态。
核认真注视着吉陆,感受着葛语。
她在葛语身上感受到她孤注一掷的情绪,在吉陆身上看到过于依赖又压制污染的结果——哪怕是她,也能轻而易举打倒这种状态下的吉陆。
老师的计划是成功的,老师的判断也是正确的,老师给她的教导是可行的。
核想到这里就兴奋到浑身止不住颤抖,这是跟妈妈完全不同的强大,她在老师身上看到更加浓烈的色彩,是不屈的鲜血、是不灭的火焰、是炙热的阳光、是盎然的生机、是永远斗争永远向上的鲜活生命。
她会努力跟着老师学习,学习她的强大,学习她的敏锐、学习她的经验……然后,战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