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舟没有理会那最后的凝视,转而在这片幻生幻灭的念头中,专注地寻找着真正白垩的身影。
顾舟看见白垩闭着眼,安静地坐在大巴车的座位上,身上仿佛延伸出无数无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吞噬了车上所有人的生命;
又看到另一个念头中,白垩似乎只是沉入了一场梦境,这个梦境是他与顾舟的婚礼,他将周围所有人都裹挟进了这场绮梦之中。
顾舟用自己的意识抓住了这两个念头,并断开了第一个念头中白垩身上那杀人的丝线。
至于另一个念头。
……白垩说过他不会做梦,而且他如今活在顾舟的记忆里。
所以他的这场梦,是顾舟替他做的。
顾舟心中掠过一丝奇异的明悟。
下一刻,顾舟看向身下的诡异迎亲队伍,被他笼罩的这片庞大幻境之中,迎亲队伍的前方,那顶载着“过去顾舟”的轿子前,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骑着马的新郎身影。
新郎无声无息从虚无中走出,又好像天然就是这鬼怪队伍的一员。
周围的鬼怪们对混入队伍里的外来户丝毫不觉,仿佛自然而然地将他当成了队伍的中心,簇拥到中央位置。
顾舟将自己关于白垩的记忆,灌注进这道幻影之中。
渐渐地,那道幻影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真的“活”了过来。
白垩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在脑海中无数吵嚷着“杀死顾舟”的恶意低语中,睁开了眼睛。
“咔吧。”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刚刚“醒来”的白垩,一抬手,竟干脆利落地将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拧断了!
顾舟:“……”
顾舟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卡壳了一下。
周围被顾舟幻境笼罩着的鬼迎亲队伍,也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仿佛它们也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到,有些愕然地齐齐望着白垩。
过去这个时候,顾舟一直坐在轿子里,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所以顾舟也不能确定,眼下白垩掰断自己脑袋的离奇一幕,是否也曾发生过。
顾舟按捺下情绪,静静地观察着白日梦中的白垩,看他接下来意欲何为。
白垩若无其事地将头颅扶正,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的鬼迎亲队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刚刚是谁在背后吵吵,说什么杀人吃人的,吵到我了。”
整个迎亲队伍瞬间噤若寒蝉,死寂得如同荒野的墓碑,无一敢回应,仿佛白垩刚刚听到的只是幻听。
悬浮于上的顾舟,看着下方装模作样训鬼的白垩,心中觉得有些莫名地有趣。
顾舟没有去惊醒白垩,而是通过幻境与那些诅咒之物的微妙联系,将幕后黑手——蚩离等人的影像,直接投射到白垩的感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