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更确切地说,他熟悉的是小时候、作为卫筠的你。”
林斐然转头看向卫常在,继续解释。
“人的习惯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平常人惯用右手,做事时率先伸出的便也是右手,对人的称谓同样如此。
就像你会习惯叫我慢慢,而如霰却更愿意唤我林斐然。
这两者并无不同,都是同一个人,但你更熟悉以前的我,他更熟悉现在的我,所以有了微妙的差别。”
林斐然只是在解释其中的差异,甚至举了一个很好理解的例子,但两个人在听到这番话时,都不免神情微动,为这话中的区别蹙眉。
一个蹙眉于没有参与林斐然的过去,一个凝眉于无法走入她的未来。
两人的神思,倒是在此时有了微妙的相同。
但都很快敛神,继续听她分析。
林斐然道:“先前道主入我梦中时,曾经提过,他的天目可以观望天下之人,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时常遥遥瞥来一眼。
我以前以为他在看我,虽然他也确实是这么说的,但现在我却不这么想。
他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尤其是我逃离三清山一事,这是前面几世从未发生过的,他也没有注意过,说明他对我的关注,在我上山后不久便撤去了。”
说到此处,林斐然顿了顿,但还是开口说出:“从过往的一些微妙迹象看来,他或许只是顺带看我……”
在这方面,如霰倒比她敏锐许多:“你是说,他以前看的都是你的母亲,你只是顺便的?”
林斐然沉默片刻:“是,母亲逝世,我被张春和带到了三清山,此后他便撤回了目光,所以没能发现我的异常。”
道主与母亲的纠葛,她暂时还未厘清,母亲更是没有察觉,所以林斐然没有多提。
她转而道:“道主有这样观望的能力,所以要看见小时候的你,对他而言并不是难事,但古怪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你、为什么这么熟悉你。”
她抬起眼,看向他掌中的那道云纹。
“卫常在,今夜子时,你一定要与他梦中相会,看看他的这步棋到底要落在何处,这与你也息息相关。”
卫常在看向掌中:“即便与我无关,只要你说,我就会做。”
林斐然收回目光,如霰出声问道:“我们要等到子夜吗?”
她却摇了摇头:“不能等,我们知道的太少,和他对阵一定要抽丝剥茧,不能等他出招之后再动。
子夜之前,我要比他先落子。”
林斐然静静站在原地,神色专注地思索着什么,不出几刻,她便有了思路,她打开腰间的芥子袋,从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偶人。
这是伏音给她的木偶,蓟常英所作,里面容纳着伏霞的神魂。
她看着这个木偶,轻声道:“走到如今,盘上的每一颗棋都绝不是弃子,过往的任何一步,我都要用起来。”
她看向两人:“走罢,同我去将这个魂灵唤醒。”
……
林斐然三人再度出现在某处城池,就在日前,伏音在此处被召回,回到那处屋脊时,还能见到零星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