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一阵风卷过,脚边的花草全都昂首起来,像是被什么托住一般,直立着微微飘摇起来。
他回头看向林斐然,碧眸中泛着微澜,随后微微俯身,向她伸出手,低声道:“——,跟我来。”
林斐然不明所以伸出手,却见如霰拉着她,足尖轻点,二人便如一枚轻羽般飘然而起,然而他并没有用任何灵力,但就是这般带着她在空中浮动。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下方,这感觉又和御剑或是御风不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轻然,好像真的化成风的一部分,在空中荡漾不落。
“这是什么?”
她忍不住问出声,眉头也不再像先前那般紧皱,神情松快不少,“你用了咒言?你们不是不能轻易动用吗?”
“是也不是。”
如霰望向前方,雪发在风中拂动。
“这里以前就生活着很多、很多像我这样的天行者,我们生来孱弱,无法修行,要想在这样的倒悬山来往,十分不易,于是悄悄用咒言搭了一个特别的法阵,只需说一句不伤根本的话,便能化风来往。”
林斐然很敏锐地捕捉到里面的用词:“很多天行者?为什么是悄悄搭的?”
如霰回头看她,但笑不语,拉着她的手却已然放到她腰间,林斐然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好罢,那启动这里的咒言是什么?”
“——”他低头在林斐然耳边说了一句晦涩的咒言,然后解释,“用人族之语来说,便是‘随风而去’。”
“这句话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我们的一个向往,所以不存在下咒,也不会伤及我们。”
他看向这十二座倒悬山,眼中带着少见的怀念与复杂。
“我将这里化作一片烬火的那日,就是靠这个咒言下山的。”
言罢,没给林斐然反应的时间,他就已经收好所有心绪,带着她落到一处长满无名小花的山坡上。
两人落下,很快便陷入这处柔软花野中,淡淡的馨香拂过鼻尖,令人不自觉心中微松。
林斐然躺在如霰腿上,望着一碧如洗的天幕,仿佛终于能在这一刻短暂卸下重担。
如霰垂目看着她:“以前,我也以为我们无路可走了,但世上绝没有一定的事,只要还在思考,就一定会有办法,只要走下去,就一定能见到曙光。”
雪发映着天光,交织成一道白色幕帘,泛着微光地落到林斐然眼中。
他抬手落到林斐然面上,屈指摩挲,声音未停:“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怎么修行的吗?”
林斐然目光一转,落到他眼中,看进那双青碧的双瞳。
如霰声音有些轻飘:“我与其他天行者一样,身体孱弱,灵脉不堪用,连一点灵气冲刷都受不住,这是我们所有天行者的弱点。
后来,有人将天行者一个个收集起来,关在凤凰台中,为己所用……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不断有人进来,不断有人说尽咒言而亡,然后被埋在第二峰中,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
听到这里,林斐然想要坐起来,却被他按住额头,随后淡凉的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
“天行者用咒言困住别人,却也被咒言困在此处,终于有一日,大家再也忍受不住,决定结束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