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包含着什么意思,再迟钝的人都能够明了,已经不需要点破,齐晨看过她的反应,便知林斐然现在才恍然大悟,于是不禁一笑,却是在为这个好友惋惜。
怎么直到现在,对方才明白他的心意。
他顿了片刻,继续开口:“或许是对这句话有所触动,又或许是道主根本不明白,他没有再问。”
道主没有再问,飘荡的云雾渐渐散开,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又好似裹挟着什么。
“这个理由我接受了,不算无理,而且你也已经为这个决定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如今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活不了多久了。
为张春和攒下的功绩,也应该有你自己的一份,就以功绩相抵,你从此离开密教,以后便只余下这一世的性命,来日重生,不会再有如今的蓟常英。”
蓟常英没有回话,就此转身离开了密教。
“道主没有追究他的所作所为,毕笙自然也没有办法发难,但恰如道主所言,他不剩多少时间了。”
齐晨坐到榻边,看向林斐然:“他先前就嘱咐过我,若是你来寻我,向我打探他的去向,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我还是决定说出来。
不论雷电之后迎来的是新生还是毁灭,以后都不会有他。”
只有记忆才能够继承情感,只有经历才能够证明一个人的存在。
若是能够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到过去,那便叫重生,蓟常英还是蓟常英,若是他死在此时,一切再度回到过往,那么过去的蓟常英,便已经不是现在的他。
如今的蓟常英,将永远地没于这个雷夜。
这样的道理,在场几人心中已是十分有感触。
齐晨看向这个沉默的少女,在今晚第三次感慨林斐然这个变数。
“你或许不知,常英已经随我们重生数次了,你是他的师妹,他当然每一世都见过你,但只有这一世,他破天荒地向我提起了你。”
那是一个寂静的夜晚,两人替密教做完事,回程的途中。
蓟常英照旧听他说起橙花,唇边含笑,感慨二人之幸,随后竟意外地提起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
“说起来,我师妹倒是也很爱花,却不是什么都爱,就喜欢雪山中的寒梅,能否托你问问橙花,在三清山这样的寒地中,可能将梅树移植成活?”
齐晨有些纳罕:“倒是未曾听闻,你哪个师妹?”
蓟常英带笑:“你应当听说过,我师妹叫做斐然。”
齐晨当即了然:“就是那个前几世缠着你师弟,不顾死活非要嫁给他的姑娘?”
蓟常英目光微动,没有否认,眼中的笑意却淡了几分,颔首道:“是她。”
“你何时同她走这么近了?”
齐晨不太明白,但也只是随口一说,他点头。
“橙花小时候就在北原长大,听她说过,她家乡也是有梅花的,能在北原长大,必定也能在三清山生根,我这两日回去后便帮你问问。”
蓟常英温声道:“那便有劳了。”
“你我多年的情分,便不用说这些了。”
齐晨说到一半,话音微顿,转头看向他,“但你可要记得,走得近没关系,却不能改变她的人生。”
蓟常英垂目,唇角微扬:“我知道的。不过,她的人生似乎不需要我来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