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们这样的人,入密教不能以时间计算,只能用次数,第一次、第二次……
若是以时间论,记忆会混乱的。
我入密教至今,已经是第七次。”
他说话比张春和婉转许多,却没有张春和那样的反应。
林斐然很快反应过来,他要比张春和少两世,原来,他们之间的重生也会有差别吗。
说到这里,齐晨睫羽微动,又抬起头来看向两人:“你们今日来,应当是想问这些雷电的事吧,可惜我所知不多……”
他还未出口,林斐然便道:“暂时不必出口,我们来之前已经问过伏音许多事……他如今被毕笙强行召回,情况并不乐观,你还是不说的好。”
齐晨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却又很快化为平静:“他肯告诉你也不奇怪,你大抵是帮了他妹妹,只要能帮伏霞,他是会为你卖命的。
强行召回,应当是触及咒言了,我们每个人中的咒言都不同,他回去估计不会好过了,但也比我好,至少,伏霞还有未来。”
“是这样么。”
如霰抬手,其中一张凳子便飞入他手中,他将凳子轻巧转到榻前,兀自坐下,左腿搭起,足尖恰恰抵在榻边,他取出几枚金针,垂目看了片刻,将其中一枚刺入橙花头顶。
他凉声道:“你们这几个人,看起来好像忠心得可以为其死,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忠心。”
齐晨并没有阻止如霰,他光是闭上眼睛,就知道如霰要刺入何处,这样的手法他已经看过许多次。
“利来利往,但利益仍旧是最牢固的,我们这些人想要的东西,只有密教能给,所以毕笙也不需要我们的投诚,在愿望达成前,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他抬眼看向林斐然:“如果是前面几世,今日这些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说。”
林斐然道思忖片刻,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你的愿望无法达成了?”
齐晨点头,又将目光移到橙花身上,看着如霰在他预料之内,一步步落针:“因为再怎么做,都没有用。”
既是在说这些针,也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埋藏在心底许多许多年的秘密,压抑许多年的不甘与痛苦,今日终于可以吐露个痛快,但话语涌到嘴边,却又觉得空荡荡的,想说的很多,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听说张春和将一切都告诉了他们,真不知他抱有怎样的心情开口的。
静默许久,他才终于知道要怎么开口,于是从这样漫长而重复的记忆中找出过往。
“我第一次见橙花的时候,还不是修士,只是一个伶人。
那时候戏班快撑不住了,散了不少人,只剩下五六个,我们每日就在街角搭一个粗陋的台子,来来往往也有些人,但一定有个卖花的姑娘。
她每日卖花的钱,有一半都要上到戏班。
不过戏班还是倒了,班主他们收拾旧物各奔天涯,只有我留在了那个小城。”
他看向榻上之人,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不是为了她,伶人是有卖身契的,班主将我卖到隔壁的楼里,回了点本。
我的确喜欢唱戏,但那楼里却不是一个好去处,我在里面待了三年,她还是每天都来。”
“我不出台,她就顶着个花篮到处叫卖,嘴巴也甜,大哥哥买一束,好姐姐买一支的,我在里面都听得见她的笑声。
我一出台,她就挤在外面听戏,满堂的人,只有她在听。
三年一过,到了我真正要‘出台’的时候,有人出了高价,我被人带到房中,见到了她,是她出钱向楼主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