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至城上的灯火中,滋啦一声融灭。
城外半空飞来一道霜影,他踏上城墙后,便执剑静立,不发一言,像是在等待什么。
城中众人见此异变,哪还顾得上看热闹,纷纷寻处躲避,身患寒症之人却因为不良于行,只能蜗居于医棚之下,有些绝望地望向城门处。
砰然一声,紧闭的城门被人敲响,密教弟子的目光立即看去,又是砰然一声,厚重的城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被推开半寸缝隙,缝隙之后是一道溶于夜色的身影。
随后一道剑光闪过,巨大的铁闩被一分为二,城门彻底分开,全然将门后之人露出。
这一次,林斐然没再戴着斗笠,遮眉掩目,而是坦然将身份露出,让在场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在她身后,是数位持着玉瓶的琅嬛门弟子。
“林斐然,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几位密教修士缓步后退,既是在向她问话,又是在拖延时间,好让殿内的其他教众赶来相帮。
林斐然有异动一事,毕笙等人早就清楚,可他们的计划实在太过隐秘、细碎,能探到的消息也十分零散。
譬如林斐然要入城布阵、不少宗门弟子出门采摘碧珠草,以及埋伏在各处密教附近,伺机而动。
这些消息看似有效,实则只会令人匪夷所思。
林斐然持剑上前,并没有解释,她破城而入的这番举动又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
大泽府的密教据点,就在此处的东侧,敲门谈话的这几许时间,已经足够他们派人前来支援,她抬眼看去,终于开口,只可惜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
“动手。”
话音落下,半空之中雪风大作,一道淡蓝身影从上方落入密教弟子之中,泠泠的霜雪从他足下铺开,剑意涤荡,刃光所过之处,人已咽声倒地,连一片血雾也无,那些尚未喷涌出的血液被永远冰封在断开的喉口之下。
他侧目看了一眼,确定林斐然仍旧在动手,别无他举时才收回目光。
一声剑鸣越过,林斐然持剑回身,荡开两个密教弟子后,利落出手,血色篷然,如细雨般洒落在折断的医棚之上,淋出淅沥声响。
棚内很快探出一个头,那是一位患上寒症不久的孩童,尚存一丝好奇之心,偷偷看向此处,恰巧与收剑的林斐然对上视线。
默然片刻,她想起自己此行的身份,便突然作出一副经典的恶人表情,又邪恶地舔舔唇边的血,然后发出恐吓的声音:“嗷!”
“!”
孩童面色一白,吓得钻进医棚,再不敢出,林斐然这才满意离开。
“……”卫常在收回余光,抿了抿唇角,佯装没有看见,只出剑拨开袭来的密教修士,替后方的琅嬛门弟子开路。
饶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林斐然要去往的方向,尚未赶来的密教教众立即掉头回去,而在东侧,那座悬有“道法无量”的高楼,却在须臾间碎成数块,就像是被利刃切过开的豆腐一般,十分齐整。
不少琅嬛门弟子飞身在侧,指间悬丝浮动,相互交错之下,余下的高楼再度被整齐切割,轰然倒落。
街中已然陷入混乱,仅凭林斐然与卫常在二人,几乎就能拦下袭来的众多密教修士,在密教的殿宇被分割之后,二人便不再且战且进。
林斐然纵身而起,卫常在立即随后,她身法奇诡,躲过袭来的数道攻击,飘萍一般移至殿宇前方,直直看向那块“道法无量”的匾额。
右下角的朱砂眼瞳似乎轻微转动,向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