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而是用另一只手捡起了那把压袍刀。
毕笙再度受下如霰一招,硬生生压下喉间腥甜,甚至忘了让阿澄动手,只身而去,众多教众与百姓跟随身后,攀上这处废墟!
如霰还要跟去,却被一道咒言拦下,他转头看向阿澄,目光渐冷。
毕笙赶至沈期身旁,掌中蓄力,灵力大涨,将那只差一点便能从心口处钻出的珠子引起。
形状奇特的珠子并不浑圆,它紧紧撑起沈期心口处的皮肉,撑出一个奇形怪状的轮廓,而他的皮肉却已经薄如蝉翼,就像一个快要撑破的皮囊,下一刻便要被破开!
然而也确实如此,点点艳血喷洒而出,在林斐然赶到之时,心口处皮肉大绽,轮转珠已然被取出。
沈期如同一个破旧的偶人般倒地,几乎要淹没在塌落的残垣里。
漫漫尘土之中,他看到林斐然闪身而来,而毕笙却握着那枚尚且温热湿润的珠子,目露疯狂地看向半空。
“道主,珠子已出,还请降临!”
夜幕中灰色的层云堆积,沈期呼吸已然开始微弱,他却在心里想,或许还有机会,林斐然已经摆脱另外几人的纠缠,向此处而来,只要她在此时赶过去拦下毕笙,就还有一线生机——
仍旧是风吹幡动,林斐然没有向毕笙而去,而是落到他身前,将他从尘土中拉起,快速以三根金针封入他的心脉,留住了他的最后一口气。
就在这一刻,层云中出现一道身影,仿佛有仙人踏云,从天而来,周遭的灯火骤亮,熊熊燃起,轻薄的云雾也转为纯白色,如霜如露地在四周倾洒。
何等飘渺的现身,何等令人畅想的出现!
他一出现,几乎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这并非是一种感觉,而是实实在在地变得缓慢。
风中烛火好几刻才从左吹到右,落下的石块也仿佛轻如鸿毛,许久不见坠地,如霰挽枪的动作微缓,卫常在的剑比平日慢了五息,就连林斐然都能准确感受到自己的迟缓。
那道身影卷起轮转珠,在落地的瞬间,原本倒塌的戏台竟然在数息之间恢复原样,而他就这么站在最高处。
轮转珠霎时爆发出一阵光芒,片刻后,夜风吹过,清淡的云雾散去,露出那人的真容。
那是一张极其温雅柔和的面孔,嘴角噙着安宁的笑意,就像是最轻柔不过的风,无处不在,却又难以忽略。
他是闭着双目的,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目光好奇而陌生的打量着每一个人。
他没有开口,只是微笑,但所有教众以及聚集而来的百姓,都如同被蛊惑了一般,蜂拥似地爬上阶梯,但没有靠近,只是不断在下方朝拜。
“道主,我是您最虔诚的信徒,我祈愿……”
“道主,我祈愿……”
这时候,他谁也没看,目光只是落到林斐然身上,间或扫过她手中的金澜剑,目露可惜。
他没有开口,林斐然却于千百人中听到了他的声音。
“小慢慢,这一局,你输了。”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林斐然便已经提剑而去,她跨上极长的阶梯,越过俯首的教众,看向他喉口间的那一点仅剩的光亮。
他将珠子吞下去了,但还没有彻底融合。
只要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道主只是含笑看她,甚至没有再施展方才那一招缓慢的术法,只是静静站在高处,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到来,直到距离足够近时,他垂目看向自己的教徒。
林斐然一跃而起,剑气划出,却没能到达他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