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母亲故去前,握住她的手,要她不要恨,过好自己的人生,想起父亲故去前,已是形容枯槁,他说要去寻母亲,要她不要思念,走好自己的路。
林斐然既没走好自己的路,也没过好自己的人生,她的人生唯有一次又一次的离别。
成长途中,见得最多的也只有离别。
一滴泪骤然落下,滴到如霰唇边,冲淡了那抹血色,也混入他的唇舌中。
他从未尝到过什么味道,但在此刻,似乎有什么厚重的触感压在他的舌尖,如针刺一般,难以忍受。
他抬眸看去,双唇翕张,若是他能出声,势必会说:林斐然,你怎么连哭都只会静静的,不敢放声嚎啕。
飒然一声,一柄利器破空而来,林斐然却几乎失了气力,并未拔剑,只是揽着如霰,但下一瞬,却有更快的一物呼啸而来,裹挟着罡风将这利器骤然击落!
林斐然侧目看去,一把纯黑古朴的铁锤重重落到身前,惊起许多尘土!
“别傻愣着,这小孔雀还有救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林斐然立即抬头看去,只见张思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旁侧的峭壁之上,手中提着面色苍白的谷雨,身后跟着一个头簪三钗的女修。
谷雨不敢有片刻停歇,立即拉着那女修从崖上跃下,赶到林斐然身侧,一边擦汗一边道:“别急别急,能呼吸就说明暂时死不了,这里有我们!”
女修上前为如霰诊断,四周渐渐又有人影聚集,林斐然这才向四周看去。
阴冷的冰柱尚且还在天际悬游,而那些追逐在它后方的修士已然赶到此处。
不仅是张思我,还有从西而来的李长风,他御剑而出,断去半边往生之路。
慕容秋荻驭着天马飒沓而过,手中长横刀划去,那轮旋转于半空的法盘应声而碎。
谢看花同样紧随其后,他高悬半空,看了林斐然一眼,手中琵琶弹拨,灵力聚成的长弦顿时如天网撒下,将密教修士制于其中。
东边尚有日出之地,出现数位身着弟子服的少年修士,有的人她曾在飞花会见过,有的却十分陌生,除却太极仙宗、太学府两大宗门之外,还有不少氏族子弟。
西边夜幕之下,各宗长老现身于此,身影绰绰。
南边倒塌的密林之后,停留在往生之路附近的琅嬛门弟子也跨过屏障,飞身而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片寂静之中,太极仙宗宗主穆春娥出声询问,目光却是直直看向毕笙,眼神中其实并没有疑惑。
“堂堂密教,如此针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未免有些说不过罢?”
在场诸多少年人其实对密教并不熟悉,但对于这些宗主及长老而言,密教的做派并不算秘密。
毕笙没有开口,她身后的傲雪却蹙了眉,不由得低声道:“这里早便布了阵,难以窥见,纵然方才那一击足够醒目,他们也不该如此迅速才是。”
强者对阵,不过弹指之间,如霰先前与他们对垒,看似许久,实则前后不过几盏茶的功夫,这些人即便中途发现此处有人斗法对阵,也不可能及时转道。
毕笙双眼微睐道:“他们不是追随冰柱,而是专门向此而来。”
傲雪心惊:“他们怎么会提前知晓?难道有人泄密?”
毕笙仍旧摇头,目光却缓缓落到林斐然身上:“不,是有人将他们引到此处,事发之前,我见到她身上有些许灵力波动,但探查之下却并无发现。
她身上还有猫腻。”
傲雪抱紧长琴,目光并无惧意,但还是道:“可要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