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霰坐在桌旁,见状问道:“金澜伞呢?”
无间地的确有些晒,但他并不是为了遮阳,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是真的好奇为何没带,二是金澜伞是她的贴身之物,他要旁边那个人知道,只有他能撑,其余人不行。
林斐然听他这么问,侧目看了一眼,他整个人就这么散在日色中,双目微睐,她以为他觉得晒,便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将他遮在影子下。
“此行没带,还在妖都。”
如霰沉吟一声,幽幽道:“在我们房里吗?”
正在拭剑的卫常在不小心擦过剑鞘,一声兵戈之音响过,他抬眼看向林斐然,目光绷如弓弦。
林斐然一顿,回头看了如霰一眼,不解回答道:“在我房里。”
她原本也是想放如霰房中,毕竟那里装点豪奢,金澜伞也能躺得舒服些,但他的落脚处实在太多,她简直是挑花了眼,最后还是放到了自己床上。
一旁的卫常在抿唇,收回目光,拭剑的动作快了起来。
林斐然缠上最后一圈,将白绸扯断,又想起什么:“不过你房中的珍珠太散,我打滚时挤走不少,毯子上少了许多,回去之后我去际海一趟,给你补上。”
拭剑的动作又慢了起来。
如霰好笑道:“你打滚做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林斐然飞快看他一眼:“那几日我忙着准备去金陵渡,练剑很勤,人累的时候难免想躺着放松一下,你的毯子十分暄软,也没人敢去你房中……”
如霰饶有兴趣,轻扬下颌:“这么喜欢?下次滚给我看,我给你洒珍珠。”
林斐然:“……”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无奈看了如霰一眼,后又背过身去,避开他含笑的目光。
几人神色各异,气氛还算和谐宁静之时,卫常在动作一顿,立即抬眼看向天际,眉头微微蹙起。
林斐然同样察觉到不对,抬头看去时,只见那轮明日闪出片刻的扭曲,骤然间,整片无间地黑下,恍如沉夜,只有旁侧的一片桃树亮着淡光,蜉蝣蝶在此暗色中便十分醒目。
林斐然见到那两只蝴蝶时微微一愣。
沉静的暗幕中,一道流星般的光辉劈过黑夜,由小及大,方才还在天际,须臾间便落至众人头顶,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慢慢,是剑意,有人在强行破开无间地!”
卫常在立即上前,想要将人带离,但林斐然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她一手揽着如霰,足下紫电亮于暗夜之中,顷刻间便带人退开数米。
他只抓到一点疾驰而过的风,缠绕过手背,消散于掌中。
轰然一声,锋锐沉钝的剑意并没有命中,而是擦过几人方才的位置,将尚且静立其中的卫常在震退数步,随后劈向后方桃林,大片褐色桃树倒下,落英漫天。
这样的第一剑坠毁了半片桃林,须臾间烈焰四起。
望向这突如其来的狼藉,卫常在瞳色微颤,一时竟觉得有些无措,好似什么都毁了,什么都没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