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静静待在一旁,也不再开口扰她。
“三叔,你忍忍吧。”
秋瞳嘀咕两声,琴弦调试好后,直直看向前方,随后弹起第一个音。
师祖的确是人族不世出的奇才,入魇几乎可以算是所有修士的末路,但他偏偏能够想出以音调和的法子,五音对五行,五行同样对五脏。
如此将经络、肺腑与琴音融合,便能用这样一个极其简单的办法,破除迷障。
虽然对阆丘这样入魇许久的人而言,已不具疗效,但对于即将入魇的人而言,可以算得上生死边缘的良方。
这一首曲谱极长,几乎要一刻钟的时间。
秋瞳将第一段弹完之后,原本有些癫狂的人竟然安静下来,浑浑噩噩一般开始打坐,神志不清地嘟囔着什么,但他的经脉之间,已然有灵气开始游走。
这便是难处。
秋瞳必须紧紧盯着那一道游走的灵气,算着经脉与五脏六腑的位置,弹对每一个音,然后叫它与自己的琴音共振,暂时洗净经脉与脏腑。
若是平时,一刻钟不过是吃几块糕点、看两页话本的时长,连她午睡都不够,但在此时此刻,她终于感受到时间的漫长。
一刻钟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灵光先从他的右臂升起,流至肺腑,再过渡到左胸心口处,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灵光奔涌出,一道接一道,逐渐开始在全身游走。
秋瞳已经开始有些喘息,甚至沁出薄汗,但她手下仍旧未停,铮鸣的琴音迸发出,如高山冲流水,又如巨石坠深潭,五行轮转,在某一声切切之音响起时,原本昏沉的人开始颤抖。
这样的颤抖十分剧烈,就像是将他那涣散的瞳仁放入筛盘中抖动一般,他失神的双眼于某一刻聚焦,又很快溃散开,但随着琴音流出,聚焦的时间渐渐长了起来。
不到一刻钟,秋瞳已是汗如雨下,练习与实际终究有些不同,剑灵见她有些不支,立即结印汇入一道灵光,二人一同支撑着完成了这首曲子。
最后一个音落下的瞬间,阆丘忽然抬起头,在那糟乱的长发之下,黑目终于凝光,视线也汇聚一处,沉沉地落在秋瞳面上。
在她抚胸喘息的间隙,阆丘打量着四周,回忆起零星的片段,想通了自己为何被关,又为何入魇的境况。
他不由得哑声道:“秋瞳,你父王还是小看你了,他最看重的孩子,是你的大姐姐。”
秋瞳哪有时间管他话中之意,此法清醒的时间并不长久,既然他已经有所意识,那便不需要再解释。
她立即开口问道:“三叔,当初你和父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致使你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阆丘眯眼看她,目光一如既往的阴沉:“怎么,是你父王派你来探口风的?”
秋瞳见他如此警惕,不由得长叹一声,言简意赅地将青平王被俘一事说出,随后颇有且急切道:“三叔,你与父王向来交好,为何会如此?
他说是他将你关在此处,因为你犯了大错,盗了狐王殿的至宝,这是对你的惩罚。
三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面的话便是子虚乌有,青平王从未说过这些,这是秋瞳早就想好,用来诈他的话。
经历前世种种,她对这个三叔实在太过熟悉,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够刺激到他。
果不其然,阆丘闻言大笑,面色狰狞,先惕的警惕全都消失,换作怒意:“犯了大错?惩罚?他竟是如此说的?!他也配?老匹夫,真当我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