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对谁生出这样的悸动、怜爱、喜欢、欣赏与渴慕,所持不多的正面情绪,竟然全都凝聚于一人。
凝聚于可爱、强大、坚韧、锋锐、迟钝、弱小、细若微火的林斐然身上。
他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年人,但仍旧有着一种肆意。
在他察觉到自己对林斐然生出的特别时,他肆意地放任自己沉沦,没有片刻迟疑。
他从来果断,既然情意已至,那便接受,何必挣扎。
他几乎一心投入其中,知晓卫常在的存在时,他其实并没有在意,或者说,他刻意略过。
他不想同一个过去的人争风吃醋,那样十分没品,况且林斐然也做得很好,从来没有让他忧虑过。
直到今晨,他在院中制药,卫常在做好饭菜后,行至后方,忽然提起眼前这一片桃林。
他说:“这是我同她定情的那片桃林。”
“我与她在一起的那天,漫天霞光,旁边是一片碧叶荷池,我们垂钓到午后,一只蜻蜓抱走了我手中的香茅草,是她追了回来,还将蜻蜓送给我。
后来,她问我要不要在一起。
我答应了。”
如霰动作一顿,回首看去,启唇打断道:“现在同她在一起的人是我。”
卫常在不偏不倚看去:“是么,以前同她在一起的人也是我,但现在呢?你怎么能够确定,她不会离开你?”
卫常在于人情世故懵懂,但在某些方面,他又十分信手拈来,比如离间、诱出人心底的暗色。
“慢慢今年才十九岁,离开道和宫也不过一年之久,她什么都没见过,所以对山外的人充满好奇。
她没见过你这样好颜色的人,所以想要靠近。
她下山后,第一个帮她的人是你,所以她心存感激
但她喜欢你什么呢?
如果第一个伸出援手的人不是你,是其他人,她还会这样对你么?
你这样的容色并非仅有,道途漫漫,总有一日,她觉得厌倦了,便会离你而去,在一起又如何,有相遇就有分别。
世无恒常。”
如霰面色未变,只是声音渐凉:“看起来,有的人似乎后悔了。”
卫常在一顿,竟开口承认:“是,我后悔了,我会把她夺回来。”
如霰双目微睐:“她又不是物件,怎么会任由人夺来夺去。”
卫常在视线不移:“你说她是你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