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夜,如霰为她施针之时,又用了熟悉但不明缘由的法子让她沉睡。
若是以往,她定然要一夜睡到天明,但迷迷糊糊之间,她在梦中醒来,眼前见到一片水墨清池,师祖那双硕大而熟悉的眼便沉在其中,形状以丹青勾绘而成,看起来便没有那么惊骇。
师祖入梦,定然是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告诉她,林斐然直接道:“师祖,外界情况如何?”
那双大眼眨了又眨,温和的声音在四周回响。
“薄雾尽褪,天罚之物显像,如今已有不少宗门前往北原查探。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
密教已然取出至宝作赏,要将你抓回,如今两界不少修士都在搜寻你的踪迹,不过,密教那位天行者,已经被那只小孔雀震碎喉嗓,没了他的助力,这方小天地倒还能撑上一段时日。”
林斐然有些诧异:“震碎喉嗓?”
师祖点头:“我在别人梦中见到的,他原本还在寻你,后来应当是得了你的消息,安心不少,便追回腹地,在众人仍旧乱斗之时,直取其中。
那位圣女不在,无人能阻拦……
那少年本就孱弱,碎肉都吐出来不少,不过,他留了他一命。”
林斐然并不讶异:“如霰并非滥杀之人。”
师祖闭目:“他动手的时候可看不出来。”
林斐然无意在此争辩,她对密教追袭自己一事也不甚在意,想要对她动手的人太多,不缺这一两批。
她盘腿坐到墨池中,开口问道:“师祖,我有一事不明。”
那双眼游移在侧,声音朗润:“你是想问北原腹地的那一根冰柱?”
林斐然点头:“师祖应该有印象,飞花会时,在春城外的密林中,我们遇上了从北原而来的百姓,他们把这根冰柱唤作天罚,橙花也是如此说的。
所谓的天罚,究竟是什么含义?北原又为何降下这般惩罚?”
那双眼脱离墨池,四处飘忽起来,声音却仍旧清晰:“你应该换个问法,比如说,是谁降的惩罚。林斐然,你相信‘天’的存在吗?”
林斐然垂目,看向池中自己那抹模糊的倒影:“传书有言,天道无常,或许是指的天道。”
那双眼依旧缓缓停下:“道就是道,道无名,道生万物,则万物即为道。天道、人道,与剑道、弓道并无区别,就像人与牛羊鸡豚无异一般。”
林斐然抬目看去:“师祖是说,天道并不存在,这也不是天罚?”
“没有天,何来的天罚。”
“那这个冰柱到底是什么?为何会出现?若是它落下,又会有什么后果?”
身下墨池缓缓流淌,荡开的波纹不停晃动着两人的倒影。
那双眼浮动而来,停在林斐然眼前:“当你解开铁契丹书的那一天,什么都会知道的,但这或许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林斐然却缓缓坐直,似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不,或许近在眼前。”
这下反倒是师祖诧异:“那三样东西,你有眉目了?别的不说,就是那无根之火,连我都没有寻到。”
林斐然点头道:“不错,那三物之中,最难寻的莫过于无根火,我以前对它并不了解,后来问了剑灵,这才知晓许多。
后来——师祖,你猜我在何处见到了类似的东西。”
师祖急切道:“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