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然面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剑就是剑,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稚子小儿还是耄耋之人,只要有几分力气,出鞘都不是问题。
但对于修剑者而言,剑却又不同,它既是剑,也是心。
拔不出剑,便意味着心上蒙尘。
她不由得道:“前辈,是为何所困?”
李长风却朗声一笑,带着她走入酒楼,声音飘忽:“自然是……为这山下必须权衡均势、舍一取一的花花世界所困。”
李长风过往也时常来金陵渡,不为其他,只为这里的一壶清浆好酒,故而这里有他的一间房。
他带着林斐然入内,以镜水之法重塑她的模样,只是他不擅长此道,速度便慢了一些。
林斐然忍不住道:“前辈,这样当真不耽误时间吗?”
李长风看着镜中捏出的面容,自觉对不起林斐然,便又团了团,回头道:“不耽误,今日我原本该早些去接你的,但途中出了些意外,所以计划推迟到明日,今晚只是带你去踩踩点。”
林斐然放下金澜剑,问道:“发生了什么?”
李长风向水镜中加了泥,捏了没一会儿又重加水,分出半分心神回答。
“就在今早,九剑中的那几人全都回了总殿议事,听那个传消息的小丫头说,似乎是终于取到灵脉,打算商议什么。
咱们算是赶上好日子了,如今密教戒严,直接盗宝太过危险,我们决定换个身份潜入。”
林斐然心中微沉,她虽料想到取走灵脉的妖族人背后,必定是密教,但她没想到这件事会处理得这么快。
妖界雪云笼罩,破除在即,密教究竟许了什么好处,能让他们放弃此事,转而将灵脉交出?
还有,这灵脉原本为假,虽不知他们要用来做什么,但被揭穿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到时发现灵脉有异,他们必定会去妖都找她查验,那她离开一事必定暴露,若是追查下来,盗取火种一事便难上加难。
林斐然立即起身,忍不住道:“我应当留一个替身在妖都!”
李长风不知晓假灵脉一事,但听她这么说,便接话道:“安心,这件事我们早有准备,已经有人替你留在妖都,绝不会露出破绽。”
水镜中的面孔总算捏好,李长风长舒口气,又结印将假面取出。
“来试一试,这料材都是张思我给的,上好绝佳,除非是归真境,否则绝不会败露!”
“……”林斐然欲言又止,但还是开口,“前辈,动手之前最好不要说这样的话,以我的经验来看,一般说的时候有多笃定,暴露的时候便有多明显。”
“怕什么,暴露了就抢,抢不过就溜一圈,打个回马枪继续抢。”
这话倒是颇有以前那个李长风的风范,他将假面推过去,又回身捏造自己的假面。
林斐然抬手接过,这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几乎看不出它是由泥胚揉制而成,捏出的模样虽算不得平常,但也不至于丑到引人注目。
她将假面按到脸上,很快便肌理相融,看不到一丝痕迹。
李长风也已做好准备,同林斐然一道向密教而去,途中顺便向他解释密教在金陵渡的由来。
“我当初还在参星域时,曾听师兄……曾听丁仪说过,金陵渡并不是密教的发源地。
那位道主与圣女,最早的记录,是出现在东海之畔的地方志中。
彼时正值两界大战,他们在那里做了不少善事,声名远扬,引来不少追随的人,与佛释一道传教不同,他们的教众,总是保有一种痴狂的忠诚,数年时间,道观便分布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