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斐然做好一切,预备起身离开时。
“……斐然,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
林斐然回身看她,有些不解:“你想为什么?”
剑灵的声音有些黯然,她长长叹息一声后,才道:“还记得你六岁那年,你母亲离家远行的事吗?她说……她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林斐然听她提起母亲,也不再着急安置灵脉:“记得。”
这话并不是直接告诉她的,而是在父亲与母亲的对话中得知的消息。
“你想告诉我,她去做了什么吗?”
剑灵一顿,却摇了摇头,不再面对她,而是转身看向这片幽深的湖:“她去做的事,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我只是想问一个,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当初在前行的途中,她千百遍地问我,你会不会怨她。”
剑灵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在夜风中,林斐然微微倾身才听清楚。
“为了一个只有一线希望,几乎可以说是渺茫的事,她抛弃了你与你父亲,毅然选了一条绝断之路,不再回头……
若不是她,你本该有一个和睦幸福的童年,有一个归处,成为一个肆意洒脱的少年人,而不是一个自幼失怙的孤儿,于孤寂中生长。”
“斐然,你怨她吗?今日种种,原本不该发生在你身上。”
剑灵临水而立,却久久没听到身后人的回答,于是默然回身,却猝然撞入一双清透的眼中。
林斐然静静看她,目中映着波光,却带了些笑,她没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如果重来一次,母亲会选择留下,不再去做那件该做的事吗?”
剑灵立在风中,鬓角的发丝拂动,几乎是沉默了很久,才微微启唇:“她不会。”
林斐然并不意外:“我和她是一样的人,如果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我也会抛开一切,径直前行。
我不怨她,如果重来一次,我也不会留下她。”
林斐然上前半步,走到剑灵身前:“知道她去的途中,一直在想念我和父亲……那便够了。就像母亲之前说的,一辈人有一辈人要做的事。”
剑灵几乎失语,平静的呼吸中已然有些颤抖。
林斐然垂目,心绪也不似面上那般平静,两人在湖边并肩而立许久,直到平复过后,才一同回程,她忍不住问道。
“虽然不能说那件事,但能不能告诉我,母亲在途中经历过什么。她去了数月,应当发生了不少事。
对了,金澜剑是何时被铸出的?为何我在家中从未见过?”
提起过往,剑灵不免一笑:“金澜剑很早就被铸出了,早在你出生前,早在她认识你父亲前……她的阵法是同白露一道修习的,想要将金澜剑藏在家中,并不是难事。”
“至于那件事,其实在认识你父亲之前,她便去做过一次,但是失败了,那时她身受重伤,在辗转腾挪,躲避追袭之时,遇上了你父亲,那时候,他还在戍边,是个十分狡黠的少年。
后来两人相爱,有了你,你母亲便停了下来,隐于市间,顺势养伤。
你六岁那年,她伤好,恰巧时机来临,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的,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
金澜剑灵一直陪在母亲身旁,二人见闻相差无几,她虽不能告诉林斐然到底是什么事,但却能同她说起母亲的过往,那些林斐然从不知晓的过往。
“她出生在金陵渡,天生地养,不知父母何人,性情十分滑头,明明是个孤儿,但路上见到有权有势、横行霸道的都要去招惹一番,每次都能顺利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