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和说到此处脚步一顿,望向檐下凝起的冰晶,屋外的飘落的雪,呼出一口淡白的雾气,似乎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他会不会要带妖族复仇?我们不得而知。
但他修为高深,实力强劲,对于当时的人族而言,这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那一段时日我们戒备了许久。
按血脉来看,他应当是孔雀一族,这一族大多都隐居于妖界西南部。我们派人去探访,却一无所获。
他们并不认识如霰,族中也没有记录。
这意味着他没有亲眷,没有家人,几乎孑然一身,直到我们有几人于妖界折戟,才终于得知他有一二好友。
但也仅此而已,迄今为止,我们仍旧不知他从何而来。”
听到此处,蓟常英佯装思索,这些消息他自然早就知晓。
于是他视线微移,扫了卫常在一眼,赫然发现他的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差,几乎没有半点遮掩。
蓟常英心中微讶,张春和更是不解,皱眉问道:“常在,你可是觉得其中有何不对之处?”
卫常在此时唇角微抿,清冷的神色散出一点寒意,乌眸更似点漆般浓黑,面容变化的幅度其实不大,但这二人恰恰都很熟悉他,于是能看出其中的不对。
他轻声开口,如同一点细碎的雪从檐上滚落:“师尊,这样的人,岂不是很可怜?”
——可怜到,只要林斐然有所耳闻,便会因为心软而不管不顾地凑上前去。
卫常在不由得想起二人过往。
那时林斐然拜入山门不久,对他有些好奇,不嫌他反应迟钝,也不讨厌那双直勾勾盯去的乌眸,故而会时常过来搭话。
但在她眼中,他和其他弟子其实没有差别。
她对他笑,但也会对别人笑,她和他练剑,但也会和别人一起,她带他下山,却也不吝于与旁人同游。
彼时还未发生后来的事,那时的林斐然就如同一轮初升的明日,怀抱着最为灿烈的希望与热情,用心去对待每一个人。
日色是公平的,普照世间,不漏过任何一物,但也从不会为什么驻足。
对她来说,卫常在可以是随手扶起的一朵花,可以是救下的一只雀鸟,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不知在哪一日,他的心在他尚未意识到时,有了些微松动。
但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从中涌出的绝不会是甘凛的泉水与纯粹的感激,而是一点若有似无的怨艾。
就像锈湖上结起的蛛网,开始只有一丝一缕,但不过一夜雨落后,便已经密密麻麻地纠缠在角落。
要怎么办?
没有人教过,他既找不到情绪来源,也寻不到去向。
他那时并不知晓这样的情绪为何,也找不到抒发的法子,只能日复一日地站在不远处,静然看去,目光追随却又带着困惑。
直到有一日,不知是谁向她说了几句谣传的风言风语。
“卫常在为何拜入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