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梭巡,随后定在林斐然身上:“使臣大人寻我,难道是有事相求?”
闻言,林斐然也不再拐弯抹角,她直直看向眼前之人:“锦绣王看过信中内容,今日又见到我,难道不知我为何而来?不知灵花一族中,可有擅长法阵之人?”
锦绣王抱臂看她:“倒是直白,那我也坦率地告诉你,灵花一族中,只有我一人算得上擅长。你身上存有封印,又向琦玉打听艮乾圣者的徒弟,不就是想找我给你解印吗?”
林斐然略略垂眸,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锦绣王原名飞霜,并无白字,故而从一开始便没想过她会是那名白姓弟子,可此时足下法阵并不作假,她亦是琦玉好友……
思索片刻,她还是摇了头:“不,我要找的是艮乾圣者的徒弟,但你不是。”
锦绣王扬眉:“何以见得?”
林斐然只说了一句:“琦玉族长寡言少语,不善与人交谈,以你的性情,不会有耐心教她法阵。”
锦绣王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她噙着笑看向林斐然,却并未强词夺理:“我的确不是,不过——”
她走上前来,抽出腰间别着的一只牡丹,单手结印,花瓣簌簌落下,一片接一片,随即在空中连出一个极为复杂的法阵。
“这是你身上的封印,当今世间,唯有我一人可解,就算是那位圣者的徒弟也做不到。”
她的目光转向明月,凉声道:“我说的对吗,洛阳城来的人族?”
明月目光一顿,眉头不可自抑地蹙起,她看向锦绣王:“我不认识什么圣者的徒弟。”
“不认识?不论你是侍从还是公主,只要长在宫里,定然从小在她膝下承欢,如何会不认识?她可是你们最为崇敬的圣宫娘娘,也是我最聪慧的阿姐。”
飞阁中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穿梭而过的风声。
明月看着她的面容,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圣宫娘娘是人族,若她是妖族,父皇与丁仪大人绝不可能留她在宫中!”
锦绣王笑而不语,林斐然看向明月,问出最为关键的那个问题:“世间并无圣宫娘娘的名姓流出,你可知她的真名?”
明月站在法阵中,双手紧握侧裙,仍旧有些不可置信,却还是道:“知道,她曾经抱着我读诗时,告诉过我,她叫做白露。”
林斐然听到这两个字,蓦然回想起传声玉令的开启法诀——湛湛白露,悠悠我心。
原来白姓弟子的答案,她早就知晓。
这是人皇命人打造的灵宝,如此直白,如此不讳,但她从未将二者联想在一处,以至于一叶障目。
锦绣王坐回案边,靠上椅背:“我们妖族并无姓氏,你说白姓弟子便是大错特错,这个名字,不过是她喜欢沾染露水的牡丹,一时兴起而取。”
圣宫娘娘与锦绣王的关系,只看面容便能猜出大概,明月无法再欺骗自己。
她终于大悟,不禁喃喃道:“原来她是妖族,难怪多年来一直没有子嗣,难怪洛阳城中的牡丹四季不败,难怪父皇不允许种植其它花种,只留牡丹……”
锦绣王抬腿搭上桌案,腰上绘出的紫牡丹微微闭合,神情悠闲,并不理会明月的自语,她并指一旋,悬浮空中的花瓣法阵顿时分成内外两圆。
“琦玉应当告诉过你,这道封印分为内外两层。内里法阵,一看就是白露的手笔,她喜欢用这样温吞的结阵之法,外面那层便是别人增补的,是谁我倒是看不出来,但手法不错。
这样繁杂的阵法,世上唯有两人可解。
一个是我,一个是她。
且不说她是否愿意为你解阵,单凭她如今境界,即便是想,也有心无力,去了人界后,她变弱太多。”
林斐然垂眸思索,并未言语,一旁的明月再支撑不住,索性坐到地上。
她只是想帮林斐然一个忙,这才来到井阳坡,谁能料到竟会得知如此大的秘密,若是叫朝臣知晓,定然要上下大乱,她不得不坐下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