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乌鸦所言,沈期几乎是立即接道:“我选慕容医祖。”
他甚至没有半分思索,就好像到此而来,全然是为了见他。
林斐然更是疑惑,沈期此人看上去虽然弱了些,身体却是无碍的,又何必要见医祖?难道他也有隐疾?
乌鸦同样引出一道水墨门:“进去,医祖在等你。”
沈期抿抿唇,又垂首仔细整理过衣袍,确认没有一丝褶皱后,才缓缓步入。
林斐然再也等不下去,她足尖轻点水面,纵身落到乌鸦身前,还未开口,便被它一翅扇回,踉跄落到小舟上,吐出满嘴鸦羽。
师祖不由得笑出声来:“你看着像个小大人,没想到也有这样一面,实在等不及,便与我说说。”
林斐然趔趄两步,见无法渡过,只好坐回师祖身侧,但并未提起钓竿。
她寻了别的话题。
“师祖,入城前你给了我一枚墨丸,作画脸之用,还说不要被看见……我现下,算是被看到了吗?”
她话中所指,便是先前那道重压。
师祖晃了晃钓竿,语气一如既往悠闲:“如何才算被看到?那只是一道探查的灵光,来人境界过高,你才迈入问心,自然无法承受。时至此时,你已算站在飞花会的最高处,无论如何,谁都会看到你。”
林斐然闻言垂眸,一时有些懊悔:“若是不得魁首,今日是否就会免去这遭?我难道,无意中坏了什么事?”
师祖面上含笑:“若是夺魁也算坏事,那这世间真就没什么好了。”
他看着湖面,十分感慨:“起初让你改头换面入城,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忧心罢了,想给你留上一条退路。但后来见你在飞花会中所作所为,我才觉得多此一举。
潜龙在渊,终要一飞冲天,我又何必为你遮去四足,叫他人误认作腾蛇。
改头换面之举,分明是我思虑不当,却还让你忧心起来,是我不对。”
林斐然望向湖面,抱着双膝,又问道:“师祖,铁契丹书到底是什么?道和宫中能人辈出,又何必给我一个离了山的弟子。”
师祖莞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因为,我只在你的身上看到一缕气机,一缕独一无二的气机,你又何必看轻自己?离了山又如何,哪宗哪派弟子有这么重要吗?
在我之前,天下修士皆是一体,建立宗门本是一时兴起,却未曾想到会衍生至此,你如今,也不过是回归本源而已。”
“至于铁契丹书到底是什么,在你能够翻开第一页的时候,便全然知晓。”
林斐然听他这般开口,便知晓又要开始卖关子,但她还是顺带问道:“要如何才能翻开第一页?”
她心中不抱希望,以为师祖会说“等到能翻开那日,就能翻开”一类的委婉之言,却听他道。
“法子可以告诉你。等你取到称手灵剑后,我会告诉你第一步如何做。”
他又补充:“这是一开始便做好的决定。”
林斐然神色微怔,意外于这番回答,遂又问道:“称手灵剑?师祖是说昆吾剑吗?”
他摇头:“昆吾也好,弟子剑也罢,只要你觉得称手,都是好剑。”
弟子剑?
林斐然看向灰白湖面,幽幽叹息,她的弟子剑已然全部崩碎,散落在那处秘境中,怕是再也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