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还好。”寿礼回答说:“云茵快要生了。你三哥不放心,让葫芦(卢天和)带他媳妇赶去南京帮忙,把娃交给阿屏带着哩。
本来小苏说让阿萍去,你三哥说你们才成婚怎好分开?况且阿萍自己也不曾生育呢,所以就点了葫芦两口子。”
叔仁点头笑着说:“卢大哥两口儿都是可靠的,只是卢大哥这个连长的身份……有点委屈人家了。”
“可不,茵茵生完了紧接着就是你纹香嫂子,可够他媳妇忙和的。不过好在还有个竹子能搭把手。”
“那么多人住一起,房子很大么?”叔仁惊奇地问。
“呵呵,说来有趣,洪升打算离学校近些,他们看了小北门里一处房子,有四、五间,觉得够用了。
刚要下订,忽然有个教授跑来说丁家桥那里有人出售宅子而且很便宜。
跑去一看原来是个做官的,犯事吃官司,家里人要急着卖房救人,结果两千五百大洋就卖了,比市面便宜了三成!
院子正面四丈宽、三丈深,正面是平房,有卧室、书房、会客厅,加上厨房、保姆房,侧面是两层的小楼,楼下两间、楼上三间,靠门口还有个倒座门房。”
“乖乖!”叔仁乍舌:“你倒真给洪升花钱!”
“咳!他们又不是一直那么多人在那里,明年茵茵会带着娃娃回来的。我主要想咱们在南京总要有个地方,不然去办事的人难道都睡旅社?”
寿礼说完沉默片刻:“小五呵,说实话我倒不担心别的,你说……南京应该没事吧?
我听洪升经常念叨说那城墙有多么高、多么厚。可……它毕竟离上海还是太近了呀?”
红菱将一碗银鱼羹放在他面前:“您别担心,好歹那是咱们的都城,周围那么多精锐军队守着哩,难不成日本人还敢欺负到这份上了?
他爸,你说是不是?”说着扭脸去看叔仁,谁知竟没得到他的回应与支持,只有双忧虑的眼睛闪烁着避开了大家的目光。
战争,这两个字像阴云般笼罩在寿礼的心头。别人不知道国军的战斗力,叔仁还能不清楚?寿礼看到他的样子就觉得心头猛地缩了下。
尽管他也觉得不敢相信,但自己两个弟弟一个是从中央军被排挤出来,后来又与他们多次协作,另一个是以对手的身份曾经多次打得国军找不到北,他们比一般人更了解这些所谓的“正规军”。
寿礼相信三弟说的,即便三成部队交给德国教官训练过,这支军队的表现依然堪忧。
再说它并没像淮西营这样建立后备兵体系,真动手的话,遭受损失后战力便很难迅速恢复。
寿礼不敢想日军会占领首都,但南京会被战火波及这事倒是有可能的。
君不见庚子年的北京城么?不过……那时候洋人有好几个国家呢,这次单凭个日本……?
他觉得难以置信。跑到顾兴安那里去问,兴安拿来本地理书给他看地图,日本像条小蚕般卧在中国身边,难道蛇还真地能够吞了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