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还有一个问题。”寿礼指指茶盘里:“茶杯有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应该用哪个来喝茶?”
马托尼哈哈大笑:“自然是离你最近、最方便的那个。”他指着茶杯说:“每个杯子离你的距离都不一样,就好比英、美、法、德、意、日各国与贵国的关系。”
“哦!”寿礼拉长声,顿了顿说:“那日本可以排除了,德国、意大利是日本的朋友也应该排除。法国现在焦头烂额我不想考虑,那么只剩下贵国和美国?”
“美国银行你已经借过钱,间隔这么短的时间再借款,他们会很犹豫的。”马托尼帮他分析:
“至于大英帝国的银行,我不建议你和他们接触。原因很简单,他们和贵国政府关系过于密切,而且也是你的竞争对手最大的后台。”
“嗯?”寿礼奇怪:“这些国家的银行都不行,那我应该去找谁?西班牙么?”
“不、不、不!西班牙绝对不行!他们那里爆发了内乱(指1934年工人起义),情况很糟糕!”
马托尼连连摆手:“陈先生想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去找找威廉呢?”
“荷兰?”寿礼十分惊讶:“可……荷兰不是个很小的国家吗?”
“荷兰是小,但它是个独特的国家,并且它很容易理解谋求农业进步的理想。”马托尼于是简单介绍了荷兰的情况,让寿礼了解这个国家在欧洲农业、船运、钢铁、金融等行业的独特地位。
“原来公司是荷兰人发明的?”寿礼惊讶道。
“所以你看,荷兰是个发达的国家,它有这样多的优点,但是它对于中国却没有多少野心,因此你可以比较放心地去……接触。”马托尼说:
“而且我想,如果请威廉或者荷兰银行帮你设法进口你需要的发电、炼钢设备,还有船用发动机、码头设备的话,他们应该更容易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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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马托尼的谈话为寿礼打开了一扇窗户,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了解到西方人士对资本的理解,同时也明白了要引进外资应先对各国情况及他们在中国的利益关系有所了解。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推敲,如何让荷兰人对三河原这块土地产生最大的兴趣。
半路上,忽然看到陈文泉气喘吁吁地跑来。“诶呀,我总算找到你了!快看电报,刚收到的。”陈文泉说着将一张纸塞在他手里。
陈寿礼低头一瞧,那是自己熟悉的三河原邮政所所长蔡培安(蔡五福的堂侄,蔡家家长蔡民学次子)手写的电文:
让斋、继业(徐业字)启,兹与省刘主席商定,下月阳历十号抵凤凰坡,视察三河原地区三日后经霍、寿返回,敬告。弟星字。
“唉呀,这是蚌埠李长官发来的,省主席要来视察!”寿礼叫道。
“我的天,咱们西陈家集还从来没见过二品大员哩!”陈文泉合不拢嘴了:“我来先告诉你一声,还得赶紧找继业去!”
“噫,下着雪难道他没在益乐堂么?”
“听说骑着毛驴和唐先生到农学院去了,说是要找威廉那个洋鬼子谈事!”
“那你别去了,正好我也要去找威廉。”寿礼便从他手中接过电报,让陈文泉赶紧去通知三太公,自己扭头往农学院来,半道金小泉追上他,撑开伞又拍去狼皮袄子上的雪花。
雪片像鹅毛般纷纷而下,四周的景色都是白茫茫地,衬得河水反而在这阴沉沉的天空下如墨般深浓。
大河没有了往昔的欢腾,一路都沉默寡言似乎它也满腹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