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农民,只要东家不存心刻薄,想让他穷都难!我看,也许明年我该多给他几亩地管,哪怕帮他雇工也行啊。
哎三牛,回去和你爹说说,他们总在一起的,人家身上的好处怎么不学呢?
你爹佃的地不比徐家差,却不得不靠你兄妹出来做工养家,佃户都这样可不行啊!……”
开始三牛还有来有去地应答,等说到自己老家身上时不便搭腔,只得苦笑着,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自顾兴安有了学校的营生每月能拿到不少报酬,学校走上正轨,他这个校长每月有一百五十元报酬,顾家日子便迅速改观。
原先没修完的半边墙早已完工,且沿着屋脊直到房檐都铺满了青灰色整齐的瓦块,像鱼鳞般密密排开,为里面的居民忠实地遮蔽风雨。
这幢大房子在周围众多的草顶泥屋中看上去非常鲜明,让人一看就是个不俗的人家。
东边另盖了新的猪舍和牲口棚,罗罗如今心满意足地和它的三个子女住在一起,每天享用主人分给它的野菜糊糊,用一窝又一窝的孩子们报答着主人。
竹子依旧不知疲倦地为它忙碌,正专注地用把旧菜刀在砧板上将猪草切碎,竟没注意陈老爷和三牛走近院子,直到将一大捧碎草放进竹筐时抬头擦汗,这才发现了已经推开院门的客人。
“哎呀,陈老爷你来啦?我净顾着干活了,没注意到……。”她忙道歉。
寿礼笑呵呵地摆手:“竹子,咱们一家人不说客气话,你忙你的,我来看你母亲,她最近身体可好?”
“啊呀,是陈老爷。这孩子眼睛望着哪里呢?太失礼了!”顾妈妈听到声音赶紧出来责备自己的女儿,,一边整理自己身上和头发,一边将客人让进屋。
寿礼赶紧替竹子开脱,将话题转到房子的修缮上头,指点着顶棚、窗户和墙壁,信步走进屋里。
顾妈妈紧走几步上前,拎起壶来给他倒了杯水,问:“老爷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间寒舍来?”
“嗯?”寿礼看她一眼笑道:“顾妈妈,兴安好歹也是个大先生了,以后你不要总是叫我‘老爷’,凭咱们两家的关系还有什么可说?
再说现在外头官府提倡‘新生活’,你还是喊我‘陈先生’好些,我也听着舒服。”
“嘿,叫了这么多年‘老爷’,一下子还真有点改不过来。”
“不要紧,慢慢改好了。”寿礼说完在堂屋中央八仙桌旁拉了张条凳坐下,指着问:“这间还是你和竹子两个住?那么那间是兴安的房间么?”
“是,他这么大了也该自己有个屋才好,罗罗搬出去后那边收拾、收拾,就叫他过去。
房间有点小,通风也不好,只能将就些。等将来他娶媳妇时我想好了,在边上加一个厢房我过去住,这大屋子还给他。”
“爱子之心、父母皆有。”寿礼点点头:“兴安如今做校长,管小学校,不久我还要开中学,也一并交给他管。
那时他每月有两百多元,咱们不妨盖个体面的院子,也好和你们这三代诗书之家相配呵,好不好?”
“啊呀,他哪有这样的本领,老、不,陈先生你真抬举他了!”顾妈妈听了眉开眼笑。
“你儿子有这个本事么,哪用得着我来刻意抬举?不过说到眼前,我倒是很希望你顾妈妈成全、成全我的一片心呢。”
“啊?这个……?”顾妈妈没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