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关键时刻,陈三爷仲礼的部队却没在此列。由于接到许多告状,他和“淮西营”近来多受冷落。铲共不积极在这时显得极不协调并值得怀疑。
上峰以整编为名收走了他的炮兵和骑兵,人数也缩减到不足六百人。
后来干脆宣布将它的一部分由副营长带领经过补充成立新的营,而老“淮西营”剩下这四百人则被甩到霍县来“协防地方、维护治安”。
陈仲礼十分不痛快,于是夜见吴县长。
经老吴一番游说、疏通,上峰居然很大度地同意将这个营就地归还给霍县保安旅建制,条件是两万斤军粮和四千斤马草。
仲礼咬牙决定自掏腰包:“他娘的,老子就是倾家荡产也不再受这个鸟气了!”
他又向大哥那里挪出五千元来上下打点,终于得到许可,允许他们携带现有武器向保安旅报到。
从正规军到保安旅,说起来实在委屈,但仲礼自己却如释重负。他轻松地用马鞭子敲打着帽檐笑嘻嘻地骂道:
“妈妈的,这下子终于可以不听老东西的啰嗦!也用不着被逼着干那杀人放火的勾当啦!”
“你还高兴?”黄富民埋怨他:“这下子可好,没人发饷,大家合着饿肚子吧。”
“不至于。”仲礼亲热地勾住他肩膀:“咱自己有办法。告诉你,大哥又替我收了六十多亩地。咱有吃喝、有钱发,怕啥?不就是换身皮么?从绿到黄有什么大紧?”
“鼎鼎大名的‘淮西营’,转了好多圈圈又回到原地。搞这么个闲差坐地,想想都憋气!”李雄也在一旁发牢骚。
“凡事要往好处看。”陈仲礼随意地拣起块石头“噗通”一声丢进池塘,然后继续说:
“要说,咱既用不着把命搁在刀尖上,还能保护家乡,这事划得来。有吃有喝且不必害人,多好!
你俩舍不得挪窝就是生怕没了那身绿皮,这年月还有什么比娶妻生子过安稳日头更妙?
放心,我请县长大人给你们做媒,把家干脆就安在这里,你两个每人三十亩地,连、排长每人二十亩,大家既是伙伴又是乡邻,如何?哈哈哈!”
听他这样讲黄、李两个也眉开眼笑了,几个连、排军官也都应和着嚷嚷说:“听营座的,我们跟你!”
其实陈仲礼表面上是满不在乎,心底却充满失望和愤懑。
他本以为做个能征惯战的军人才是大英雄、真好汉,可现实越来越让自己无法忍受。
他可以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但不能接受滥杀的命令;
他可以亲自带队冲锋,可不愿意和那些自私虚伪、阴毒刻薄的豪绅为伍;
他宁愿回家维持治安,不想为那两颗星向某些人低头陪笑。
这就是他陈三爷的性子,他就为这个活着,而他的弟兄们也因此乐意追随。
队伍被赋予保安旅三区独立营的番号,但县里只能发半数人员的军饷,其余要陈仲礼自己解决。
他写信给大哥请他设法,寿礼派了玉清的二哥——县城的总柜二龙——先带来三千元现钱,然后转告他说:
“大老爷的主意是,三爷现在存在账上和钱庄拢共有利现两万两千元钱。
他打算先拿出一万六千来替您在徐庄、林庄以及河西的滕家铺到白马闸一带购置空闲土地六百亩、熟地一百亩,添置房舍五十间,专用于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