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黎潇一点一点,试探性地询问,“能说说你的母亲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显沉默许久,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我有没有说过,我长得和我母亲一点都不像?”
“其实我和我父亲长得特别像,奶奶说我跟我父亲小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的,只可惜我不是个男孩儿,赔钱货!”
“村里人都知道,我母亲是被拐卖过来的。”
“但是没人举报,揭发,因为我出生的那个村子,女人大部份都是买的。”
“老人说,饥荒年,没有粮食,村子里出生的女婴都被溺毙或者丢山上被野兽吃掉。只剩下男婴。”
“男婴长大,需要娶媳妇了,可光棍村哪来的媳妇,后来有一天,村里一个老光棍领回来女人,从此之后,越来越多的女人被买回来。”
“其中,就包括我母亲。”
“她是个很美的女人,我曾听别人说,母亲被带到村子的第一天,梳着麻花辫儿,穿着洋气的白色的连衣裙,皮肤雪白雪白的,眼睛像葡萄,那时候我总是想象着葡萄是什么样儿的。”
“我就是在她被拐卖到村子的第二年出生的,我出生后,奶奶终于把母亲的锁链取下来,而我,最后则成了束缚在她身上的新的锁链。严格意义来说,我也是帮凶。”
后来,她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看到她满是厌恶。
看到这张脸,就会想起自己悲惨的遭遇。
窗外,夕阳西下,晚霞似火。
苏显缓缓的诉说着,她从来没有对人说过小时候的经历,这些事情,就像一颗颗毒瘤,一直腐烂在心底。
“。。。她对我做的所有事情,我都能理解,我的存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只是那时候不懂,总想跑到母亲跟前。”
黎潇心中泛起难以言语的情绪,震惊,甚至有点心疼。
心理医生与自己的患者产生感情上的共鸣是大忌,作为顶尖心理医生,他从来都是冷静。
但是现在他不由自主地思考,一个小女孩在父亲的漠视,奶奶的辱骂,连亲生母亲都极度厌恶,甚至数次想要杀死她,这种环境是怎么长大的。
哪怕是一个心智成熟的人,也会崩溃!
更何况是年幼懵懂无知的孩子。
“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被母亲温柔的抱抱,可是长大了也没能实现。”
“听闻母亲去世,我甚至有瞬间的窃喜,就像头顶上一座无形的大山崩塌,让我得以片刻的喘息。但是随之而来便是无尽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