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啊菩萨,求您睁开眼,救救我那苦命的儿……”
“信女愿折寿十年,二十年……只求换我儿一条命……”
嘶哑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在嘈杂的香火声中显得格外微弱,却又异常清晰。
周遭的香客们对此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他们非但没有惊诧或同情,反而有人停下脚步,面露赞许之色,频频点头,与旁边的人低声议论:
“瞧瞧,这才是真信佛的人啊!心够诚!”
“是啊,这般虔诚,石头心肠也能被感化,佛祖菩萨定会显灵,她孩子的病准能好!”
“没错没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咱们都得学着点。”
女帝的目光紧紧锁在那妇人身上,看着那血污的额头又一次重重磕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在她眼中,那些端坐于高堂之上、金身璀璨的佛像,不过是冰冷的泥胎木偶,虚无缥缈的精神寄托。
将至亲骨肉的性命,全然押注在这等虚无之物上,而非寻求医术药石,简直是愚昧到了极致,荒谬到了顶点!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迈步上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而富有说服力。
“这位大嫂,孩子病重,最紧要的是延请良医诊治。”
“若求神拜佛真能治病消灾,这世间又何来如此多的病痛与苦难?”
“不如立刻带孩子去寻个有本事的郎中,方是正途。”
那妇人闻言,猛地抬起头!
一双因为极度疲惫和绝望而布满蛛网状血丝的眼睛,如受惊的野兽,直直地刺向女帝。
此时,她的眼神里没有感激,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和激愤。
“看病?郎中?这些都是假的,没有用的,只是浪费钱!”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一种被冒犯的激动。
“只有求佛祖!心诚则灵!隔壁王婆家的孙子,前年病得就剩一口气了,就是来这大雁寺,一步一叩首,硬生生求好的!”
“佛祖是慈悲的,只要我心够诚,够苦,一定能救我儿!”
话音未落。
她又重重地将额头磕向地面,“咚”的一声闷响,额角的伤口再次裂开,殷红的血珠混着灰土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