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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杜清远约了石燕子在她常去的一家清静茶楼小坐,算是答谢她之前的维护之情。
我们刚在二楼雅间坐定,点了壶新茶,就听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
真是冤家路窄。
叶元之带着几个豪奴,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一眼便瞥见了我们。
他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慌乱,本想绕开,似乎觉得退缩太失颜面,竟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哟,这么巧?这不是‘威风凛凛’的江税吏,和‘交游广阔’的石三娘吗?”
我抚摸着茶杯,“也不是那么巧,专门来等你的。”
“等我?”
我笑了笑,“叶公子莫非忘了,我们的赌约?”
说着,将税单拍在了桌子上:
“六千两银子,我已经收齐。你那三千个响头,准备何时兑现?”
叶元之强自镇定,嗤笑一声,“赌约?什么赌约?江小白,你别以为弄了张不知真假的税单,就能在这里信口雌黄!”
他这话声音不小,二楼其他几桌茶客早已被吸引,纷纷侧目,低声议论起来。
“三千个响头?我的天,这要是磕完,人不得废了?”
“是叶家公子和人打赌输了?”
“看叶公子这架势,是想赖账啊……”
这些话,听得叶元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猛地指向我,试图转移焦点,“就算你收了税又怎样!呸!谁不知道你那六千两是怎么来的!你灭了黑沙帮,抄了他们的家底!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拿抢来的脏钱充税,你他妈也好意思在这儿充大爷!”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声音传遍整个茶楼:
“叶公子这话说得可就奇怪了。我这六千两税银,碎石会、清水帮、狼牙堂,还有新来的断刀营,各家账目分明,签字画押俱在。”
我上下打量着他,继续道:“偏偏,就是没有黑沙帮的一文钱。黑沙帮抗税不交,袭击税吏,自取灭亡,他们的产业如今由依法纳税的断刀营接管,合情合理。”
说到这里,我略一停顿,“不过,叶公子倒是提醒我了。”
“清理黑沙帮余孽时,我确实从他们账房里,搜出些有意思的东西……一些往来信函,还有几笔说不清道不明的账目……”
我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在叶元之惊恐的脸上转了一圈:“莫非,叶家与那无法无天、刺杀朝廷命官的黑沙帮,真有什么……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