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该考虑开启第一仙山结界了。”空禅子忽然开口,佛珠在腕间黯淡无光。
他历经四世轮回攒下的磅礴气运,此刻在金鲤道痕前竟如薄纱遇火,烧得干干净净。
他望着池面倒映的众人狼狈模样,忽然笑了——那笑里充斥着荒诞:“总要看看,是哪路真神,能从咱们手里,接过这尾金鲤的道痕。”
又是三日过去,连最执拗的蚩九幽也泄了力。
他强撑着起身,拍了拍敖无涯的肩膀:“敖兄,再耗下去也是徒劳,开了结界吧。”
敖无涯盯着池面倒映的穹顶,只觉的心里一阵发紧。
父君在上次蓬莱仙山开启时,力拔头筹的战绩,此刻化作万斤巨石压在脊梁上——龙庭圣子竟要在自家地界上拱手让出仙机缘法?
当初顶着压力封禁蓬莱仙山,如今却因悟不透一道鱼影便被迫开放,传出去龙庭的颜面该往何处搁?
更遑论这九道关卡是他们踩着妖尸魔骨拼来的,难道真要为他人作嫁衣裳?
“敖施主,”空禅子忽然双手合十,佛珠在腕间泛着微光,“我等一路寻寂灭尊主的神蚕未果,倒不如开了结界,容天下修士共斩此劫,方不负圣地大义。”
他双目微阖,佛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锋锐,“神蚕若成气候,怕是九仙山都要沦为魔域。”
这话像根细针扎破了敖无涯的执念。
他猛然抬头,对上蚩九幽泛红的眸底,又瞥见楚无情倚在石壁上颤抖的指尖。
他知道这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当即牙关一咬:“好!为天下苍生,我龙庭便开了这结界!哪怕为此背负嘲笑和骂名!”
空禅子垂首,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这冠冕堂皇的做派,比之自己也不遑多让。
龙庭封禁仙山已二十三日。
东海之上,早已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修士——这段时间,据保守估算,竟有上万修士强闯结界。
其中不乏成名已久的神境老祖,欲为门下后辈谋取一线机缘,却全被东海神道强者协同定海神针布下的结界所察觉。
一道道恐怖威压自天际压落,绝大多数强闯者当场被震碎经脉,鲜血染红整片海域,以此震慑宵小。
侥幸逃生者亦皆身负重伤,再难存强闯之念。
如今围观众人虽早已不抱获取第一仙山机缘的奢望,却仍徘徊不去。
一来是想见证神子神女们究竟能否夺得此等造化,二来是盼着第二仙山开启时能寻得一线契机。
虽明知这念头如镜中花水中月,可谁愿就此甘心?
毕竟仙途漫漫,哪怕一丝渺茫机缘,也要攥在掌心焐热了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