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拖着病体写下谏表。
烛火摇曳,发须皆白的老人,神情哀恸。
“父亲,夫差新得佳人良材,又有太宰伯嚭煽风点火,正是兴致勃勃之际,任何的谏言都听不进去的。”
尤其是,伍子胥的谏表,依旧是浓浓的个人风格。
“臣闻奢者祸之基,淫者殃之本,昔者桀筑夏台而国随亡,纣王建鹿台而身亦丧,此崇台丧国之明验也……”
“愿大王罢台榭,远谗佞,黜美人,理国政,则社稷生民无疆之福,否则,臣陨首阶墀,甘心就戮,上既无愧于先王,下不见辱于强越,臣之肝胆披露,乞惟圣德,照臣愚悃,万死无恨。”
这些忧国忧民的谏言,来日都会变成杀向伍子胥的利刃。
伍子胥并没有抬头,只是幽幽的叹息一声“为臣者,冒死以谏,解君忧,排君难。”
“为父一日是吴国相国,就应一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先王临终,将王上,将吴国兴亡托付于我。”
“眼见着吴国一步步走到今天,不能劝谏王上,不能规避危险,我有愧。”
荪歌按住伍子胥的手,沉声道“父亲,夫差不是阖闾。”
“你,除了是吴国的相国,也是你自己。”
“父亲,您已经尽力了。”
“先王泉下有知,也不会怪您。”
“你想将谏表呈上,儿子没有意见。”
“但,夫差必然大怒,对父亲的杀意更重。”
“父亲,辞官吧。”
“趁此机会,走吧。”
伍子胥勾了勾嘴角,昏黄的烛火下,浑浊的眼睛中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慈爱。
“封儿是打算用自己换为父的全身而退吗?”
“为父的一身血肉半生性命,早已于吴国融为一体。”
“太多的人不愿见为父位极人臣一生荣耀,还能功成身退,得一个善终!”
“这里面,有人畏,有人怒,有人妒,有人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