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
他双语混答:“最高好看。”
简雪临哽咽:“我的那对假珍珠呢?”
“我收藏了。”
“你是变态吗,假珍珠也收着,”她破涕为笑,抬手捅一下他左胸,没用力气:“你说,你为什么喜欢我?你这个日本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她变成了另一个他,也反复质问。
越接近幸福,
就越怕颠覆。
高点能看见最辉煌的夜景,也要面对它们的消褪。
芥川纮给出明确的答案:“你让我接受了自己。”
从小到大,他都活在拉扯之中,他厌倦从众,也不想成为异端,逐渐让自己活成一个边缘人。线上线下的党同伐异,他都视而不见。这么些年,他坚信,若不参与,若不非此即彼地表态,那些纷扰就能被掩蔽,哪怕受困于躯壳与身份,哪怕他心灵的摆钟从未停息。
小时候,他半躺摇椅上翻唐诗,母亲弯身凑过来问:“小纮,其实你很喜欢中国吧?”
他抗拒回答,跑到庭院里捡拾红枫当书签,“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是写风;“万里悲秋常作客”,是精神的飘零;“我言秋日胜春朝”,是乐观放达。
十多年前回避作答的小男孩,终于能勇敢地说出:
suki。
daisuki。
他爱慕的女生貌似不满意:“你的回答好抽象喔。”
因为她从这片文化破土,而他,有幸借得一枝秀丽,蔓生出属于自己的部分,被她看见。所以他感激,他坦诚,从此无所畏惧。
芥川纮换成具象的说法:“因为你很美好,围绕你的一切都很美好。”
他决定直面所有美好。
“更抽象了。”
“除了程放。”
他开起玩笑。
“哎!”
简雪临又给他右胸一下,随即被他拽入怀中。
简雪临安心地挨在他胸口,叫嚣:“我好幸福哦——你呢。”
“幸福,”芥川纮把不变的答复,从她耳朵的位置吻给她:“幸福死了。”
简雪临得意:“原来这就是由简雪临制造的命案。”
……
下山的巴士上,他们见到一线暖金色的残晖,嵌在群木尽头,简雪临抓拍一张,回翻芥川纮经手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