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治也烤得刚刚好,面包酥脆蟹排新鲜,拌着蛋黄酱的生菜梗咬起来会“咯吱咯吱”地响。距离十点还有半个小时,易恪随手抽出一本书,靠在懒人沙发上消磨时光。他的确有一种其他人都不具备的气质,特立独行的,不被打扰的,反正在此之前,庄宁屿从来没想过,有人竟然真的能把身处规则区的每一天当成正经日子来过。
但这个观点其实有点以偏概全,他觉得易恪慵懒,是因为易恪只在他身边慵懒,假如再多问一下其他同事,比如前几天刚刚借走易恪的江城第二行动区,就会知道这位大少爷在身边没有庄队的前提下,到底是一副多么不近人情的鬼样子。
吃完最后一勺酸奶,庄宁屿放下空碗,抬头时刚好接住对面易恪干净的目光,阳光在此刻已经晕满整个房间,窗纱微扬,一切都是暖洋洋的。易恪冲他弯弯嘴角,看起来竟然还有点可爱乖巧,庄宁屿觉得在这种静谧友善的和谐氛围下,自己好像也应该回以礼貌的笑,但又怕笑出不该有的暧昧,于是整个人就有点卡壳,最终导致他脸上出现了一个似笑非笑,或者简称为皮笑肉不笑的奇异表情,易恪没忍住,“噗”一声乐了出来,后来干脆仰靠在沙发上,用手里的书盖住脸,笑得连肩膀都在抖。
庄宁屿:“……”
无语是我的母语。
幸好,及时响起的会议提示打断了这场喜剧小会。庄宁屿抬腿踹了一脚易恪,示意对方收拾收拾,正经干活。连线成功,屏幕对面坐着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着打扮很有品味,身后的办公室也装修得极为奢华——璀璨,闪闪发光,和银·Bar的环境有几分微妙相似。
“庄队,您好。”
男人说,“调查组的秦组长说您想和我谈谈。”
他就是尤红的儿子,也是目前锦城星美丽的负责人,尤途。
庄宁屿开门见山:“这次银·Bar的规则事件,种种线索显示当年那桩案子可能和你的母亲有关,所以有些细节,我想再和你确认一下。”
尤途表示理解,事实上从这一次的规则区出现开始,他就知道调查组一定会找上门。
“庄队想了解哪一方面?”
“所有。”
庄宁屿说,“比如,尤红女士和童一帅的关系,星美丽和银·Bar的关系。我们已经看过了案件相关的所有资料,尤总到现在依旧认为,你的母亲当年是被童一帅有预谋地设下了感情陷阱吗?”
“是。”
尤途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语调微微拔高,“我当初已经向警方说得很清楚了,那家酒吧肯定有问题。我妈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年轻时极度自律,滴酒不沾,甚至还有点轻微酒精过敏,晚年突然就爱上了花枝招展地泡夜店,庄队,你自己听听这事它合理吗?”
“不合理,所以我们才要查。尤总,请你先不要激动。”
庄宁屿简短地安抚他,“不过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性,你母亲只是单纯把银·Bar当成一项新的投资项目?她确实投了钱,但也确实赚了钱。”
“我母亲在投资方面一向很谨慎,哪怕只是一家小店面,往往都要考察很长一段时间,而投资那家酒吧,真就是一拍脑门做出的决定,当时我拉都拉不住。赚钱只能说明她运气好,完全不能说明童一帅没有操控她的感情。”
尤途说得斩钉截铁,“庄队,你一定要相信我,姓童的就是个十成十的爱情骗子,我们家真是被他坑惨了。”
“被谁坑惨了,说清楚,童一帅,还是童一帅手下的那帮帅哥?”
“……”尤途激烈的情绪被打断,稍微磕巴了一下,“有,有区别吗?”
庄宁屿点头:“有。”
尤途一摆手:“我不知道,我懒得问他们酒吧里的事。”
“不,你知道。”
庄宁屿隔着屏幕和他对视,“你不仅知道,还把巴不得我快点继续问你这几个字欲拒还迎地演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