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玉霜对他的定义,玉霜对他的否认。
从小到大,他永远比不上张漠,文不成武不就,还娇气单纯心软好骗。他是她的失败品。
可张漠被爹保护起来、被爹送走了,她能选择的,只有他。
她恨他。
张文澜眼中的血丝如野草般,熊熊腾烧。
他撑在案板上的手背因用力而青筋颤抖,他咬紧牙关,一声冷笑溢出:“所以你要和我讨论,‘情’这个字吗?你要用这个字来拖延时间?你这种怪物在乎什么情?亲情还是爱情,或者同袍之情,同行之谊?”
“阿澜,你真的以为我在乎吗?”
血流多了,感官也变得迟钝,玉霜伏靠着案几,撑脸侧头,看窗外悬挂的圆月,“不成功,便身死。我都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
张文澜翻过桌案,掐住她脖颈,叮叮咣咣之声后,他的娘亲在他手下喘息微弱,却笑得他脑壳又开始锥痛起来,“你到底在乎什么?!”
张文澜眼中的血丝快要滴下,却在看到玉霜眼中的泪渍时,轻轻一颤。
他听到玉霜低哼的歌谣:“四十
时,体力克壮志方刚,跨州越郡还帝乡。出入承明拥大珪,清酒浆炙奈乐何……当真奈乐何吗?我离成功一步之遥,却坐在这里与你互相拖延时间,多可怜啊。”
腹下骤然一疼,张文澜缓缓低头。
这个疯女人,拔下了腹中那把匕首,在他靠近时,她将匕首刺入了他的腹部。
他掐她脖颈的手仍在用力,眼中水光吞噬他的魂魄,他快要窒息了。
窗外孔明灯被风吹得咣当响,明灭的火光照着玉霜妖艳至极的面孔。他在她眼中,看到一个半疯的自己。
他突然又看到了宝樱的幻影朝他喊什么,他痴痴扭头,腹部大量慢出的血和玉霜突然用力的推搡,将他击得撞到柱子。
玉霜:“阿澜,我说的,是‘因果’。”
张文澜跌撞后退,跌坐在榻边,与对面那个哈哈大笑的娘亲对视。
她眼中的泪光,在皓月与孔明灯下闪烁:“一切起因,是无法摆脱的命运。
“我此时对你动刀子,是因你先对我亮了匕首。你对我亮匕首,是因为我对你是威胁。
“你觉得我是威胁,是因你猜我要你们全灭,我要杀霍丘王。而我敢杀霍丘王,是因为我早就杀过一次皇帝了。
“我有这种想法,起因是,我才是公主,是皇位最正统的主人。而人人都忽视我的起因,是张家与高家联手对我的囚禁,你爹要藏住我是公主的身份。
“你爹要藏住我的身份秘密,是因为他效忠前朝的中枢大臣们,制衡皇帝。他能做到这个,起因是我的爱,给了他这个资格。
“因为三十年前,我和张明露于荒野月明时相遇!”
玉霜站起。
她大半身子都被血浸透,眼中燃着烈火,席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