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的容貌,必然搭配蛇蝎的心肠,是吗?
一兜辣水泼来,张伯言皮开肉绽,被那满身辣意刺激得浑身战栗。张伯言咬着牙努力不服输,他恶狠狠地瞪着木门外的青年,他甚至有些得意:我也是名门公子,我比你身份更贵!
我是堂堂正正的关内张氏子弟,你这个野种算什么?你连云州张氏的血脉,都不一定有。你是玉霜夫人和霍丘人苟合出来的怪物,玉霜夫人叛国,你也一样。
你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张文澜隔着木门,本在想着姚宝樱与自己分离时的眼神。
他记性太好了,他在自己的记忆中一寸寸翻找证据,思忖姚宝樱喜不喜欢自己。她当时眼中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抱着自己脖颈时,是真的想带自己走,还是只是和自己演戏……
张文澜快被自己的臆想折磨疯了。
他耳边听到无数个声音,说她在演戏。
但他固执地坐在这里,他一遍遍和自己的臆想斗争:她一定没骗我,她一定喜欢我。她说她可怜我,可怜也是爱……
张文澜还没有被自己的疑心折磨疯,他抬头,便看到张伯言在鲜血淋淋后,桀骜的嘲讽他的眼神。
张文澜静静地看着。
蝼蚁也在瞧不起他。
张文澜缓缓开口:“把三族叔一家子都叫来,顺便把张伯言那位回门的妻子,也接回来。”
他朝张伯言淡声:“你妻子回门数月,不归张家。我本懒得理会,但我此时猜,她该不会怀孕了吧?她连你的头七都不敢回来,是怕我残害你的骨肉吗?
“你们担心得很有道理。让你父母、还有你妻子,以及那个不知道在不在的你的骨肉,都来牢中看一看你吧。你们已经许久没见了,他们理应见你最后一面。
“你听过‘点天灯’这个刑吗?你家学渊博,想来心中有数。让他们送你最后一程,如何?”
张伯言桀骜的眼神瞬僵。
他还撑着一口气,见那位青年朝他默默看了数眼,忽而露出一个笑。
张文澜当官时,是很少笑的。或者说,他原本就少笑。但他确实会笑,那种血开在白骨上的笑,就像他母亲一样——
张伯言脑海中响起仆从惊恐的声音:“玉霜夫人!玉霜夫人每次笑,都代表有人要倒霉了。她要把人玩死啊,她连自己的血脉都不放过……”
此时此刻,张文澜起身朝外走。
张伯言在后大汗淋漓,终于撑不住:“你不要叫他们来——姚女侠是瞎了眼,才站在你那边!但是那又怎样?你众叛亲离,姚女侠都不站你!她也支持我!”
张文澜面不改色,轻轻笑了一声,继续朝牢狱外走。
狭长甬道上方的天光窥照在青年瘦白的身影上,像妖鬼扭曲的蓬松尾巴。张伯言隐隐听到歌声,听到女子伶俜的笑声。
那个仆从粗劣地模仿玉霜夫人的笑声,就像此时、此时……
张伯言冷汗袭身,在张文澜要走出甬道时,张伯言再承受不住这种畏惧,脱口而出:“玉霜夫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