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漠目光掩在灯影后,幽黑无比:“我与你口中的‘子夜刀’,大约是……至交好友吧。你若当真有想问他的话,问我便是。我若可以告诉你,便会告诉你。”
姚宝樱低头半晌。
二人一左一右走许久,到一段街的拐弯处,街口的风与摊贩的叫卖声相叠着传过来。
姚宝樱鼻端闻到春夜中的花香,眼睛看到前方不远处小桥边的摊位上摆着一排排小巧玲珑的磨合罗小偶。
磨合罗小人表情生动眉开眼笑,各个长得不同,十足娇憨可亲。磨合罗小人的一张张陌生的脸上涂着彩绘,透过那一张张彩绘,姚宝樱想到的是旁的人的不同面容
。
偶人是假的,手舞足蹈,在汴京街头欢笑连连。
但有的人埋在大漠中,埋在黄沙中,永远回不来了。
于是,在春夜的花香中,张漠听到身旁少女呢喃一样的声音:“可是张大郎,你当真和‘子夜刀’是至交好友吗?你真的会他的武功绝学吗?”
张漠抬头,眼前光影流动,人影如飘。
他眨一下眼的功夫,左手腕上的铁链刷一下拉长、绷直。他被拽得趔趄一下,看到铁锁所系的另一头,少女站在人海的另一边,静默地睥睨他。
隔着人海茫茫,二人对望。
她那种防备的眼神,真让人不舒服。
姚宝樱:“大伯,证明给我看。”
他盯她片刻,轻声:“好。”
下一瞬,眼前宛如刀劈剑涌,海浪奔泻——
姚宝樱眼睛眨也不眨。
街市上的平民仍是这么多,人群相隔,张漠想从人群那一头,走到这一头,不惊动旁人,只有一招:破春水。
姚宝樱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破春水。
破春水不是师姐云虹的武功,云虹教给宝樱,宝樱自然学的不会是最正统的招式。长青大哥所会的,也不会正统,朋友的朋友所教,怎会是原版?
那么张漠呢?
如果他真的认识“子夜刀”,那么这招武功,他应该比他们都强吧?纵然张漠说他不能动用武功,但姚宝樱也想知道,他的筋骨、内力、韵律、反应,他的武功,如今到底在什么水平。
眼下,姚宝樱看到了。
张漠没有动用武功,他只是用了“破春水”的架子。这招式就是用来突围的,从人群另一边走到这一边,青年身影如鬼魅。
这是姚宝樱见过的,最漂亮、最利索的“破春水”。
如分海劈浪,如分花拂柳。
若非天生奇才,便是日夜练习,习武者对这一招的熟悉,深入骨髓。
眨眼间,一片花飞到了姚宝樱鼻端,一重近处灯火亮了起来。
眼前一暗,再一亮。
姚宝樱后退一步,又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