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少女的不否认,犹如给了赵舜一颗定心丸。
他的欢喜落在眉梢:“那么宝樱姐,你就得做决定了。你看,张二郎背地里搞了这么多手脚,如果我们最后查出来,我们和他是敌人,那你忍心吗?”
姚宝樱脑中空白了一下。
她扣着自己手臂的手指轻颤一下,但她面不改色:“忍心什么?”
赵舜:“如果他是恶人,你还愿意杀他吗?”
“自然,”姚宝樱说,“如果张文澜十恶不赦,我一定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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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宝樱和赵舜调查诸多事宜的时候,张文澜休沐几日,在家陪伴张漠。
张文澜询问大夫,大夫神色肃穆,无奈摇头。
一旦开始吐血,性命的流逝会加快。张文澜努力帮张漠续了三年的命,但他到底不是神。当时光在张漠身上再次流动的时候,张漠时日无多。
昔日张文澜和李元微说,若是养得好些,也许有一年时间。而今看来,半年时间便极为勉强了。
张文澜淡声:“再没有旁的法子了?”
天下奇药神药都试过了,哪还有什么可能?
大夫轻声:“除非,我们用针封住大郎,让他常日昏睡,并不醒来。可如此,活着与死了,有何区别呢?”
张文澜不吭气。
大夫们离去后,他在屋中砸了一通器具。可砸了后,他在原地怔站,又默默地弯下腰,将那些被他砸碎的瓷器,一片片捡起来。
瓷器割破他的手指,他看着血丝在手指缝间流动。
张漠从太原回来后就这样了,张漠病成这样,“十二夜”却认为张漠是叛徒,想杀张漠。张漠不肯说“十二夜”一句不好,但“十二夜”各个逃命,把哥哥独自留下。
不过是江湖人对朝廷的天然不信任。
不过是江湖人的自负自大。
他们妄想和朝堂平起平坐,妄想和朝堂谈条件。而北周也想靠压下他们,来宣誓国家正权。显然,张文澜就是杀“十二夜”、来做这件事的人。
而樱桃……
张文澜眼睫快速眨动一下,心中涌上一腔柔意。
他想到最近樱桃虽然不在自己身边,但自己和樱桃的感情似乎温和了许多。樱桃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如果她知晓自己的苦衷,知晓大兄的惨痛,她不会怪罪自己的。
张文澜陷入一种自我麻醉的甜蜜中。
这几日照顾张漠,张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而张文澜则累极了。
他一个人在自己的寝室站一会儿,从内室走到外室,最终站在外间那张小榻前。
曾几何时,姚宝樱便睡在这里。
她真的好乖。他每日办公那么早,再轻的脚步声都会吵醒她,可她从来不发脾气。她被迫跟着他一起醒,他去上朝她去练武。每日他回来,在书房处理政务时,还能看到她在园中玩耍。
那真是他最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