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于越?”
百姓窃窃私语。
大周口音的百姓低声:“大于越,就是他们的‘大将军’的意思。”
“他杀了我们多少同胞?”
微妙的气氛在人流中弥漫,如水如潮,淅淅沥沥,聚成一股凶狠诡异的仇视,锁住了云野。
云野静默,手臂上搭着的手指轻轻颤了颤。
他刚回来,对方一句话就给他树敌。真是一个可怕的妖孽……他啧一声,看向那位“圣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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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的开宝寺,香火旺盛。
国家征兵,许多强壮年轻人都上了战场。家中女眷们做不了别的,只能来寺中为家人祈福。而开宝寺是北周建立后,皇帝下令修的国寺。此寺香火,想来比旁的地方更灵验些。
往来人流多是女子。
所以一年轻郎君立在寺门前的那株祈福树下,便格外显眼。
祈福树上系满了红色丝线与木牌,风吹动时,木牌哗啦作响。树下郎君仰头望着满树婆娑,树叶摇落间,头顶的密密麻麻红系带映着日光,落照在年轻郎君眉心的朱砂痣上。
多少女儿家频频回顾,心中疑惑:汴京若有如此俊美郎君,为何她们从无印象?莫非是外地人?
“你又在招蜂引蝶了。”
一个冷淡的声音,自熙攘人流中传出。
树下的朱砂青年回头,看到人流中走出的圆领青衫郎君,露出些笑。
他想打个招呼,开口却先咳嗽。
圆领青衫郎君眸子微微一缩,已经加快脚步,走到了对方身畔。但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只沉默地看着对方,看对方极为熟练地从袖中取出帕子捂嘴,再极为熟练地将帕子收回去。
圆领青年看到了帕子上的血迹。
他神色更静了。
张漠不咳了,抬头看到对方这个表情,便撑不住笑了:“我快死了这件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李元微看着他:“我确实第一次看到你病成了这个样子。”
李元微轻易是离不开皇宫的。
鸣呶离开后,对李元微来说,汴京变得寂寞。没有妹妹整日在民间游晃,他对这座城的记忆,更少了。
他不知道城西某个巷子里瘸腿的老伯是不是还在开店,不知道城西最好吃的那家包子铺有没有招到好用的伙计,不知道鬼市中的小偷有没有被抓到……
一场秋雨一场凉,皇宫隔断皇帝与世人的联系。无论他心系于谁,他案木上首先放着的,只有北周的民生,战况。
只有今日不同。
今日,李元微来见张漠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