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苦。
我还活着吗?
……大伯放的是黄连粉吧?
什么样的人,会在做好一碗面后,撒一把黄连粉进去?她这辈子都要交代给这碗面了……
姚宝樱忍着不吐出来,低头喝口汤压压心中震惊,努力保持风度。
她的耳鸣好像恢复了,她听到大伯笑了一声,语气古怪:“弟妹,你喝汤的位置,与我方才碰到的位置一样。这若是让二弟知道了,是不是不太好……”
“噗——”姚宝樱口中的汤汤水水全吐了出来。
他早有准备,递来帕子给她。
姚宝樱满目震惊:“大伯!”
张漠倚着墙。
少女完全被这一碗面搞得头晕眼花,她口中的汤水喷到他袖上,他也不恼。在她面容涨红睁大眼眸看来时,他看到她满目的警惕已经消除了,
流水般柔润的眼睛中黑白色分明,剔透晶莹。
小娘子眼睛湿漉,鼻尖发红,唇儿微张,趴伏在小小灶台前,整个人都要被一碗面送走了。
她看着要发怒了,他轻声笑:“印象深刻,永不会忘。对不对?”
姚宝樱一怔,她要认真看他,但他递来另一碗先前做好的面。那面上的香菜,已经被他挑干净了。
他递给她:“吃这碗吧。”
姚宝樱自然脾气也没有好到那个份上,对方这样捉弄她,她本是要生气。但在张漠“永不会忘”四个字出来时,她冷不丁想到张文澜和他那个小厨娘的故事——
“普通的药粥能做得这样苦,说明厨娘想出人头地,让我印象深刻。想要我在茫茫人海中记住她,这难道不是喜欢么?可她注定错付情谊了,我心系高二娘子,看不上旁人。”
面食热气蒸上眉眼,姚宝樱心里倏地一跌。
她一边搅着这碗挑干净香菜的水花冷淘,一边透过蒸腾雾气和灶房中的烟火看张漠。
她见他收整干净灶台后,端起箸子,慢条斯理地挑起那碗被姚宝樱弃用的冷淘。那里面分明有黄连,可张漠面不改色,眉目舒展,看起来反而……是当真觉得味道不错。
姚宝樱抿唇。
所以,一碗普通的冷淘,为什么做得这么苦?
她可以不去猜这个答案吗?
--
姚宝樱和张漠填饱肚子后,重回街市。
少女心中叹气,实在想不到吃碗面而已,她吃出了一肚子惆怅。
她对着空气叹气。
旁边忽然有路过的人撞了她一下。
姚宝樱愣神看去,渐渐睁大眼:那个撞她一下的人戴着一张白狐狸面具,奔入人流后,轻轻掀起面具下半部,露出白皙下巴,朝她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