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天下局势知道得不算那么清楚。
但云州实在太有名了。被霍丘占领的国土,天下有几人不知?
更何况,提起云州,她便会想起一个人。
张文澜。
她知道张文澜就是云州人士。
她也知道张文澜家破人亡。云州张氏是旁系,关中张氏是本家。张文澜离开云州投靠关中,才成为如今的张二郎。
怎么回事。
张文澜要杀高善声,并不仅仅是他口中的“朋党相争”吗?
她这个旧情郎,到底藏了多少心事?
赵舜:“宝樱姐?”
姚宝樱突然道:“我觉得他像莲花。”
赵舜敏锐:“谁?”
--
姚宝樱和赵舜蹲在墙角嘀咕的时候,张文澜正在高家大堂中喝茶,手指一点一点地敲着桌子。他不耐烦地听高善声诉苦,说至今没找到妹妹踪迹。
唔,云野拐走人家妹妹,却没有拿妹妹来威胁高善声?
啊,难道云野还真的和高善慈有情啊?云野一个霍丘人,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北周的贵族女郎了吧?
这事儿,更有意思了。
张文澜心中生起兴味,与人倾身商议:“那我们得想法子,借点兵啊。不如借开封府的人手吧,你和开封府的推官不是交情很好吗?咱们从他们身上下手……”
高善声心想,那这人手,借着借着,会不会借成你的人啊?借成了你的人,开封府是不是就要一点点被你圈入手中啊?
但这话他不敢说,他还指望着张文澜帮他找妹妹,当即俯首帖耳。
张文澜微笑:“你放心,咱们是同乡,我肯定帮你……”
他琥珀色的眼瞳被投来的日影照得眯起来。香烟缕缕,那双眼睛又清又渺,如蛇信一般,在烟雾中,直直地锁定高善声,好像在说——
就是你了。
--
姚宝樱和赵舜并肩坐在花坛前的阴凉处躲着高家人。这时节春和景明,满园的花都开了,但两人躲避的地方比较隐蔽,不见花团锦簇,只见几株野苜蓿在他们身后的树角开得稀稀拉拉,有点儿蔫。
宝樱手里玩着几根狗尾巴草,心情难免低落。
她曾经觉得张文澜是莲花。
那种清雅的、高洁的、雪白的、亭亭玉立、孤芳自赏的莲花。
她后来觉得张文澜是被淤泥染黑了的莲花,花瓣看着洁净,荷叶已经枯败,根亦和淤泥缠在泥沼下,早已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