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寝舍、唯一的床前,戴着铁链的青年赤足踩地,脚上血丝蜿蜒。
吃药的碗自然裂开,清水洒了一地。除此之外,一屋子古物架、小几、橱柜、照台,全砸了一地。
日光残酷,直入寝舍。
病中的青年苍然冷漠,手上铁链打在足上。一地碎片乒乓,他足上的血,应该来自瓷器碎片。
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他脊骨瘦长单薄,凌散长发黑得近乎带股潮意。
病了这么几天,他的唇竟然还是粉红,连干皮都没有。他脸上的潮红色则像胭脂,匀称得比他往日涂抹的上等香膏还要好看。他睫毛长而不密,葳蕤之下,眼睛如水中墨玉,神色却妖冶,带着极强的破坏欲。
那破坏欲,还是带着笑的。
门口的少女看到滚到自己脚边的碎瓷:师姐救命啊。
张文澜看到了她,怔忡。
张文澜:“我起身漱口,不小心手抖……”
姚宝樱干干道:“阿澜公子病中都还要漱口,真爱洁呀。”
张文澜:“屋中器物陈旧,我看得心烦。”
宝樱:“对、对呀,你一向爱洁而讲究,哈哈。”
二人默然,好似无话可说。
张文澜慢慢垂目:“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发疯?”
姚宝樱心想难道不是吗?!
张文澜轻喃:“我只是刚睡醒,失手砸了碗。”
姚宝樱:“好可怜的阿澜,必然是手上无力吧?”
她这戏假的……张文澜有点编不下去了。
长睫染上金色日光,张文澜眼珠轻轻闪烁。
他刚醒来的时候,屋中清寂寂,只有他一人。
他一边觉得以宝樱的品性,绝不可能丢下自己走了;一边又觉得她都探知出狼虎谷了,肯定着急查那在哪里。
她走了又如何?
他要与她下一次见面,首先便要养好自己这破败身体。即使他嫌恶得不得了,身体好不起来,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什么都清楚,但心头的冷戾仍如暴风雪般肆虐。
他讨厌姚宝樱。
她对他坏的时候,他恨她没有心;她对他好的时候,他又恨她自顾自招惹了他,好梦易散琉璃易碎。
于是张文澜漱口之时,看着一屋器物,毫不犹豫地发泄一通。一地碎片被日光切割,直到宝樱冲进屋——
他最爱的樱桃,还觉得他情绪很稳吗?
惶
然失神间,青年与门口的少女对视,张文澜朝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