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卫士朝这个方向逡巡的时候,便只看到了几个吵架的大娘,没看到他们正在寻找的人。
几个卫士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姚宝樱贴着墙,聆听他们在街上打探:
“可曾见过这样相貌的小娘子?眼睛比寻常娘子更大一些,不笑的时候有点凶。哦,她鼻尖还有几颗雀斑。”
“她是薄唇,一看就薄情寡义……”
“咳咳,没见到啊?那可有见过一位郎君——我们郎君的相貌,那可好认多了,人群里最打眼的就是他。”
“哎,我们不是找这城中最俊的郎君,我们也没有别的企图……”
“老贼聒噪!我家二郎都被人掳走了,还不兴我们找人啊?”
那几个卫士被人用怀疑眼神指点,登时又急又气。他们发牢骚间破口大骂,暗自着急这到底是什么差事。
一墙之隔,姚宝樱见他们没寻到关键线索,她放下心,慢吞吞地抱着一怀抱杂物,回去那间自己临时租赁的院落——
哼。
只兴张二郎囚禁她,不兴她反过来作弄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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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居白墙粉瓦,隔江可见旧时王朝行宫。
清晨凉风穿窗而入,驱散一室的浑浊污气。屋中燃着香,香气袅袅腾空的时候,床榻间的青年,终于昏昏醒来,睁开了眼。
他手脚上戴着锁链。
锁链用绸缎裹着,与肌肤相隔,似是强迫他的人为了避免伤他,而特意做的改造。严格来说,这锁链甚至系得并不紧,主人稍微一动便叮叮咣咣作响。
但再宽松的铁链,也架不住主人武功很差,挣不脱这番樊笼。
张文澜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腕间的锁链出神。
离开北周朝堂,他再不是那个朝堂上威风凛凛的绯衣高官。纵是他一身行头置备妥帖,真正走到江湖上,他这种一看便细皮嫩肉的年轻郎君,便如唐僧肉一样,吸引着鱼龙混杂的各类人物。
这些人物,远比汴京城中被压制许久的鬼市江湖人狡诈凶悍得多。
诚然,张文澜本就是用自己这副看着良善、好上当受欺的模样,吸引着那些凶徒恶煞上钩。但他也没料到,他钓鱼中途,被最漂亮的一尾食人鱼咬了钩。
那条鱼不单用美色诱他上钩,还直接将他关押,让他与自己的侍卫们断了联系。
想到这里,张文澜乌漆的眸子更暗了些。
但他并不是性情急躁之人。
他料她也不敢拿他如何。
张文澜静静地观察着这座屋子。
他看到了横梁上的蜘蛛网,神色微僵;他看到了油渍未干的桌上爬过的一只飞虫,驻足在那杯喝了一半的茶水间,他的心脏快停了;他接着看到纸窗浆糊只糊了一半,风从缝隙传入,他隐约可窥见院中风光的时候,外面必然也能看到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