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澜在焦灼与后悔中,再次听到了身畔另一个人平稳的呼吸声。
他坐在黑暗中,又困又累,腿侧隐隐又开始犯疼;姚宝樱境况不明,百般愁苦;这个黄脸江湖客,居然睡得这样香。
凭什么?
张文澜心烦许久,怀中贴着胸口的蛊虫跳动得他口干舌燥。而他将这一切不舒服,都怪到了这个江湖客身上。
偏偏为了活着出去,他必须忍这个人。
这毕竟是宝樱的手下,自己也算这人主子的未来夫君。再加上这人武功不错,自己确实应当大度一些。
好吧,那么等他出去后,把姚宝樱关起来后,就罚这个人,两天两夜不能睡觉好了。
张文澜靠着土墙,昏昏沉沉地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如此煎熬一夜后,张文澜在快天亮时,才迷糊了一会儿。但他很快清醒,眯起眼睛盯着那土坑缝隙间透出的微弱天光,判断出天色终于亮了。
旁边人竟然还在睡。
不像他家樱桃,每天起那么早,就开始练武。
张文澜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容,他用手指梳理凌散发丝时,看到自己和江湖客手腕之间仍系着的那根发带。
此地情况不明,以防对方抛下自己,或有任何危险情况,张文澜便装作想不起来解开发带这件事。
他悄悄摘下自己腰下的药壶小小饮了口酒,希望借此能让自己的腿伤不发作。
他最后还解开自己的荷包,取出小包盐巴,伴着酒水饮下,如此来漱口。
张文澜终于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他施施然起身,踱步到那个仍靠着墙盘腿而睡的江湖客身前。
懒猪。
青年的恶劣,让他抬脚就踹了这人一脚。
那睡着的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一手迅速推出,扣住了他踢过去的脚。张文澜眼睛看得见,动作却慢了何止一拍。结果便是,张文澜手扶住墙,脚腕真的被那人扣住了。
他神色僵硬。
江湖客手握住他的脚腕不放,慢慢睁开眼,戏谑一句:“鬼公子。”
姚宝樱抬头,从她的角度仰头,他仍是好看的。
只是他木着脸。他保持着一种冷淡的见惯市面的傲然模样,他扶着墙的站姿,从习武人的角度,能看出他的过于板正。
通常,板正代表紧张。
张文澜:“你叫我什么?”
姚宝樱从善如流:“澜公子。”
张文澜垂眼瞪她,慢慢说:“还不松开?”
姚宝樱暗地撇嘴。
大早上就想踹人一脚的人,难道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