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宝樱:“我是觉得你和我犯冲。张大人,我可能克你。”
张文澜躺在榻上,定定看着她半晌,重新闭目。他用手盖住眼睛,道:“我有些醉,头晕。”
“……”姚宝樱哼哼着抱臂,睥睨这个装模作样的人,“如果想睡觉的话,去你自己的床上啊。”
他躺着不动。
姚宝樱抬腿,不轻不重地磕了他一下。
他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声音疲惫:“里面很乱,我不愿意去。你若是想睡里面,你去吧。”
里面怎么了?
姚宝樱俯眼看他片刻,起身迈步绕过屏风,进入里间。
姚宝樱适应黑暗后,看到内室,当真被镇住了。
帐子被扯下、被劈开,劈帐子的剑砸在地上,在宝樱进来时,绊了她一下。被剑绊到的少女灵活地往旁边退,又踩到了砚台。她猛低头,正逢月光从窗下透出一片朦胧看着,她看到了砚台压着的纸张,金光流彩。
这是,花笺。
这是张文澜白日塞给她的样式相同的花笺,一张张花笺踩在姚宝樱脚下,姚宝樱往后退,看到了其中一张贴着花瓣,像是……樱桃花的花瓣。
还有,妆奁中的木笄,墙头所挂的棋盘,竖在花瓶后的长剑。林林总总,这里变成了一处混乱场所。
那张床,被褥沾墨,棉絮纷飞,可怜兮兮地搭在床头。
难怪娇贵的张二郎,不肯睡在这里。
这里发生了什么?四处没有打斗痕迹,外间齐整如常,里间变成这样,只能是主人自己弄的吧?他为什么这样?
唔,她不愿想他。越是猜,越会在意;越在意,越流连不定。姚宝樱不愿意做那样的人。
张二郎不愿意睡这样的内室,宝樱自觉自己可以吃苦,没有爱洁的毛病。她将褥子往床下一扔,整个人翻身上床,直接睡在硬木板上。
姚宝樱闭上眼。
她脑海中浮现张文澜夜里刺他自己的那一刀。
她心头一跳。
姚宝樱睁开眼。
她眼睛看到屏风,看到屏风后睡在榻上的青年。她的好耳力,在这种静谧中,甚至听得到他的呼吸声。
姚宝樱再次闭上眼。
过一会儿,姚宝樱脑海中浮现高善慈的面容,她已经不记得高二娘子长什么模样,却记得高二娘子的眼泪。
她烦躁地翻身,面朝墙壁。片刻后,她刷地翻身坐起,重重一捶床。
凭什么?
凭什么张文澜可以睡舒服的床,自己要受这种罪?外间的床本是她的!醉酒就可以任性吗,有病就可以妄为吗?她凭什么让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