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几个人见她们要走,当即不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吼:“你是谁啊?”
“小娘子还没说要走,你凭什么带走人?”
“你……”
他们喝酒喝得醉醺醺,带着自己的走狗扑过去。张文澜对怀中撒娇的小娘子有无限柔情,但听到阻拦,他蓦地回头,一丝笑意也没有。
这种幽静到极致的眼睛,将他们的酒吓得醒了一二分。
他们听到张文澜漠声:“再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你们。”
他的杀气丝毫也无,眼中带着睥睨,周身气势陡厉间,周遭一圈人静下,空气如冰封。
只有他怀中搂着的小娘子不甘寂寞,挤出脑袋,笑吟吟:“小郎君……”
恰时,远方传来呼声:“不好了!官府来人了,大家快散开——”
张文澜先前送去玉佩的小孩儿爬上树,大声朝鬼市喊:“开封府来人啦,说鬼市藏着坏人,要来查案。高家出的那几个刺客就在鬼市,大家快跑……”
众人皆惊。
汴京的江湖人听到官府就又怒又怕,当即作鸟兽散,各自逃跑。
喝醉酒的富家郎君怕官府的人找上自家长辈,不敢在这里多事,慌不择路地逃跑;被救的少妇急忙收整自己,钻入了人群中;自然,混乱中,张文澜拖着姚宝樱,早已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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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澜好不容易将姚宝樱脱出那个混乱圈子,这个醉鬼却十分不听话。
她倒不是多么吵闹,而是浑身软绵绵倒在他怀里,根本走不动。他将她拖出去,她中途撞墙上,却不来找他。眼见她抱着墙喃喃自语,好是柔情似水。
他连一堵墙也不如么?
张文澜扔开她,蹲在路旁,静静地看她和一堵墙调笑:“你是真醉,还是装醉?”
问,自然是问不出来的。
他的多疑,在此时散于空旷的巷间,没有着落处。而他再这样看下去,那贴着墙的少女,恐怕真的要抱着膝盖蜷缩一团,就这般睡着了。
……这种环
境,为何都能睡着?
还是武功高手呢。若敌人将她灌醉,岂不是对付她格外容易?
张文澜垂头看她片刻,轻声试探:“樱桃,不是我要占你便宜,实在是你醉了。我若不带你走,你在这里很危险。”
他低着眼睛,面颊微红,笑意点点,遮掩了自己一晚上的不虞与猜忌。
他靠近她,搂抱住她,呼吸若有若无地扫过她面颊:“看来,我只能背你回家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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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背在背上,张文澜死水般的心,因此活了许多。
夜路漫长,他感受到她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温热呼吸。少女呼吸沾着酒气,又暖又香,他都要被熏得跟着飘飘然,如同踩在云中一般。
这做梦一般的际遇不是他算计来的,正因为并非算计,才更加弥足珍贵。
他都要舍不得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