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刷一下冷峻:“好。”
他的掌心已经被她抓住,当下掌心一屈,就要把荷包收回去。荷包口袋的绳索本就在拉扯中松动了,他手指一挑,姚宝樱便看到一条白色的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她眼疾手快,快速用指尖朝下一压,迅速系好绳索。她被气得发抖,而她又猛然间看到旁的什么,立刻抓过他手指,瞠目看着他指尖密密麻麻的血迹:“……你哪来的这么多血?”
他的手指是文人那种瘦长型,从不留长甲,永远白粉干净。薄薄皮肉包着关节指头,指骨清致根根匀称,只有指腹有薄茧。可见主人养得精细……就像他的脸一样。
但现在,这样的手却全是血,姚宝樱皱了眉。
她见不得这么好看的手被欺负。
姚宝樱想起方才他在夫人们那里那一番说学逗唱,确实从头到尾用的是左手。他右手从未从袖中出来过。
张文澜欣赏了一会儿她的关心,心中的寒意被驱散了,觉得她还是在意他的。他餍足了,当然不会说是自己摔杯子划伤了手,他朝着她轻声:“刺客伤的我手。”
姚宝樱看着他指上的玉扳指都被染红了,血糊糊一片,她试探几下,都不敢取下他戒指。姚宝樱眸子红了,冷声:“我不会饶了他的!”
他扬一下眉,正要笑,却被姚宝樱掐住下巴。少女恶狠狠的,一手捏着他那烫手的荷包,一手捏着他那血淋淋的手指,凶道:“我也不会饶过你的!”
张文澜好像被她吓到,当即低头,靠在她肩上,晕过去了。
姚宝樱:“……”
她气得跺脚,又被他弄笑,只好气呼呼扶着他出山洞,赶紧把他丢给长青: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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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澜这边闹腾的时候,云野艰难地甩开张家侍卫。下午时,他握着自己从长青那里拿到的一串乌鸦翎羽饰物,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满院芳草萋萋,北周景致,不似霍丘粗犷辽阔。
侍女向他汇报:“娘子今日依然胸口闷。”
云野压根没去看高善慈一眼,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寝舍。
他今日去高家闹一场,是试探高善慈口中的“侠义的走江湖的小娘子”,和张文澜的关系。能拿到解药最好,拿不到也无妨,以后总有机会。
当日婚宴在高家抢到那半份名单的时候,云野并不知那半份名单的作用。但最近几天,云野一点点研究北周的朝臣,开始觉得这半份名单,有些意思了。
但他不会主动去找张文澜:那便是求助。
张家这位二郎心机深沉,若有可能,云野想和他互相利用,而不是单方面入彀。
今日闹一场,云野确定,若张文澜在意那小娘子,若张文澜想要自己手中这半份名单,该张文澜向他示好了。
没想到,一番折腾下来,云野今日拿到了一串乌鸦翎羽……
俊冷的异族青年坐在屋中最不见光的角落里,盯着这一串乌鸦翎羽发呆。
在他跟着使臣来北周前,他是霍丘的大于越。大于越,若用北周的话说,便是大将军。
他为霍丘国征战四方,为霍丘国平定纷争,为霍丘国付出一切。这一切的原因,倒不一定是他多么忠义,而是他母亲是前霍丘国王身边的妃子。
他母亲在他父亲死后,成为前霍丘国王的后妃,为前霍丘王生了一个儿子。
在战火纷乱中,母亲和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都是霍丘王用来控制云野的工具。二十余年,云野没有见过母亲和弟弟,只有母亲偶尔的传书,证明世上存在着这两个人。
直到三年前,北周的江湖领头人“十二夜”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