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四海出现在厅里,“司令!”
“备车。派人护送程院长回去。”
陶骧说。
“如果我答应你暂时不暴露我的身份,可以见她吗?”
静漪问。
“你想要见到她总有办法的,不是吗?”
陶骧反问。
静漪便明白这些天自己所有的举动都已在他的掌握之内。她忽然有种无力感……
“但我不希望你再以这样的方式接近她。任何会让她平静的生活受到打扰的行为都是我不允许的。我刚说了,你现在也很累,我们以后再谈。”
陶骧说。
静漪抿了抿唇,想再开口可望着陶骧那平静无波的眼,又说不出来……她只得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她站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站在那里……她看着他,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他似乎是愣了一下,却也仍然是静默地望着她。
她急忙转回脸,看到路四海站在车边开了车门等候,来不及掩饰自己满脸的泪,只好装作低头整理衣裙,坐进车里……
陶骧等她离去,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沪上的冬季特有的阴冷,总让他有些不舒服。可此时他竟有点通身舒泰,仿佛淤积许久的河道,被洪水硬是冲开了堤防……他走在林荫道上,跟在他身后的路四海轻声哼着军歌。
远处车灯闪过来,不久便听到车响。
“舅舅!”
车窗里探身出来喊他的是外甥傅延朗。车一停,延朗扶着方向盘,朝车里笑着说了句什么。车门一开,遂心先跳了下来,叫了声爸爸。
他点点头。
随后下来的是母亲胡氏和长姐陶尔安,看到他将遂心抱起来,都微笑了。
他听到长姐问他,怎么有闲心出来散步了,笑得颇有些深意,问道:“刚刚那是谁?”
“看侧影是个女子,可不是美珍的车,那是谁?”
陶夫人问。
陶骧看了遂心,说:“一位很重要的客人。”
然后他在母亲和长姐诧异的目光中,抱着遂心先走了。
……
程静漪回到家中已近午夜,管家和李婶还在等她。
她已经没有气力和他们多说一句话,上楼去,礼服都没脱就缩到床上去。黑而暗的整夜过去,她睡得极沉实。待睁开眼,看到牛奶搁在床头,她竟喃喃自语:“……我不想喝……”
并没有回声,半晌她惊起。
牛奶已经凉透,想必是昨晚李婶给她放在床头预备给她安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