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打仗打得多,炮震的耳朵不太好了——你大声地、清清楚楚地再说一遍,你要怎么着?”
陶骧直视静漪的眼睛。
静漪向他走近些,对着他说:“陶骧,我要带走囡囡。”
几乎是顷刻之间,她手腕子被铁钳似的火热的手抓住,一把摁在了沙发上,他灼热的呼吸就在她脸侧,她一声惊叫被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因为她看到了他冷森森的眸子。
“带走?”
他问。
“对,我回来就是要带囡囡走的。”
她仍然坚持着说下去。手腕子被陶骧攥得生疼,她动也动不得,也根本不想再动,此时她只想把自己要说的统统说出来,其他的,她不在乎。“你答应过我的……囡囡在你身边,如果她在你身边,有一天……你答应过我把她还给我。而且你待她……你待她……”她几乎说不下去。
“我待她怎样?”
陶骧阴恻恻地问。
“你都不想看到她,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她终于说出来。
面前陶骧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水雾似的,她知道自己再说下去,恐怕是忍不住要流泪了。
“我不记得答应过你这样的要求。程静漪,囡囡姓陶,是我陶骧的女儿,你在走出陶家大门的那一天,就不再是她母亲。”
陶骧一字一句地说完,松开了手。
“你怎么没有答应过?怎么没有?”
静漪她强忍着内心翻江倒海的苦痛,紧咬牙关。这样冰冻般的时间过去了几秒钟,她才说:“你不能这么说话,陶骧。我是囡囡的母亲,就算我离开陶家离开你,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既然如此,我就有权利带她走。”
陶骧冷漠地望着她。
“再说,你要再婚了不是么?”
静漪问。
陶骧坐端正了,点燃了另一支烟。
但他没有吸烟,任香烟燃烧着。
“这跟你没关系。”
他慢吞吞地说。
“对,跟我没关系。但是跟囡囡有关系。”
静漪抱着手肘。在这阔朗空洞的大厅里,她只觉得冷风肆虐。“囡囡是个敏感的孩子……况且时局不稳,我不希望囡囡还留在这里……”
“这更不需要你操心。我女儿,我自会护她周全。”
陶骧朝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
他随手关掉了落地灯,于是他的四周,暗下来。
静漪望着陶骧所在的位置,暗影里一点荧光,火红。
“你既然打了这样的主意,也别怪我……就算是与你对簿公堂,也要争回囡囡的监护权。陶骧,我不想事情变得这么难看……我想你也不会乐于见到这样的局面。我并不妄想你理解我的处境和心情,但你既自诩为一个爱女儿的父亲,总该知道什么对她来说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