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骧说。
“……”静漪刚刚还想哭,这会儿脸都成了大红布。
陶骧知道她又羞了,清了清喉咙,说:“你看你,又不是……”
“你还说!不准你说了!”
静漪急了。
陶骧看她这样,不禁放声大笑。
唬的静漪心惊肉跳,只苦了她此时完全动弹不得,干着急使不上力气,只有瞪着他,让他别笑了……
陶骧笑够了,才说:“放心,外头听不到。”
“万一听到呢?”
静漪又是恼、又是恨、又是急、又是羞,看着他这样毫无负担的大笑,还有说不出来的甜蜜,简直要晕了!
“听不到的。”
陶骧低头,亲在她的额头上。
然后,他打开被子,抱着她,不动了。
静漪原本还想说他几句,但这么静静地被他拥抱着,却让她忽的从头脑到身体都宁静平稳下来了。她往他身边靠着,紧紧贴着他温热的身体,就想如果能永远这样下去也好……等她睁开眼,或许一切都已经不一样。当她和他拉着手从这里走出去,外面阳光明媚,没有战争,也没有硝烟,更没有伤亡和悲伤……静漪转头亲了亲陶骧。
陶骧没有动。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发现他又睡着了。这个发现竟让她高兴起来……她仔细看着他的眉眼——整齐的往鬓边扫去的浓眉,一根根眉毛乌黑发亮;睫毛弯弯的,真长,手指尖触到,他的眼珠会动一动……大概因为他不常笑,脸上紧绷绷的,没有笑纹……她看着看着,不禁微笑。算一算时间,这下必须起床了。
她又躺了片刻,才悄悄起身。
陶骧拿进来的布袋就放在桌子上。她拿过来打开看,发现里面是干净的便装制服,还有内衣。这让她觉得欣喜。想起来昨晚洪参谋说过要给她送衣服的,她原是等洪参谋的,后来竟累积而眠。这想必是洪参谋的衣物了。
静漪将衣服换上。制服衬衫的颜色是浅草灰色,裙子仅仅及膝,衣裙都线条简单而硬朗,虽然不是很合身,不过干干净净的,穿上身立即有了说不出的爽快。她走到洗脸盆边上,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将领扣系好。
就这样衣着整齐地站在镜子前,打眼一望,还真有些女军人的干练飒爽呢。
她微微一笑,转身看看陶骧。
可惜他还在睡觉,不然可以让他对自己这身着装发表一下意见……
她笑笑,赶快准备洗漱。
陶骧的洗漱用具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她仔细看了看,从洗手盆下方的柜子里,取了一套新的出来。她可不打算破坏他的规矩。明知道这人最不喜欢人家乱动他的东西。
她洗脸的工夫,听到外头有声响。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钟——在平时的这个时间,她多半应该在家里陪着婆婆和女儿用早点了,很快就会出门去工作,而他,只看昨夜的情形,就知道他的作息不会这么规律,忙起来通宵达旦,有时间吃饭就吃一点、有时间睡觉则睡一会儿吧……她叹口气。
想心疼他,便是处处都心疼。
她轻手轻脚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装到那只空着的布袋子里。她尽量不弄出声音来,好让他多睡那么一会儿。难得这会儿没有发生什么必须叫醒他来处理的事呢……
陶骧终于睁眼,手臂一伸,便意识到怀里已经空了。他眯着眼,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在床边轻轻晃动着——浅草灰色,制服便装,没有肩章,没有标识,不然,他会以为这是做梦,梦里把曾经设想过的太座从军给实现了……他的目光定在这背影上,嘴角微微颤动,露出微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