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夫人皱着眉,挥手让他放了帘子。
陶骧吩咐陈妈让轿夫慢走些的。
看祖母的清凉小轿慢慢远了,他倒又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待回身进门一看,静漪才走到廊下。这一程才能有几步,她竟是一步三挪么?
就见屋子里晃出一颗好大的头,白乎乎的,摇摇晃晃就出来了,那主仆二人也不知在说什么,还没发现它呢……
静漪见秋薇替她打了洋伞,就说:“我不要这个的。出来不就是要晒晒太阳?你要再这样蝎蝎螫螫的下去,我怕没几日这府里上下都要看不惯我了。”
“这有什么看不惯?难不成除了嚼舌根儿,就没旁的事做?闲来无事就知道说这个命不好,说那个不吉利……”秋薇说着便沉了脸。
静漪听着这话必然是空穴来风。
“你就是爱往心里去不是?”
静漪看她紧绷着小脸儿,缓缓地说。“咱们岂是说不得的人?”
秋薇就觉得更委屈。看看静漪恬淡的模样,想着她的小姐自来就是这样,就说:“小姐病着,我就不想跟小姐说这个。可若是别的,我也不理……凭什么说咱们不吉利?”
静漪皱皱眉。
“说小姐一来,连累二少爷一家子被劫……过门没几日,家里就不安宁。这里那里、里里外外事情一样样冒出来,就没消停过……新婚才几日,还新正腊月的,亲娘就走了……然后自个儿还一病不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肺痨……小姐,你要再不好起来出去露露面,怕是她们给姑爷讨小的话都要说出来了。”
秋薇气不平,洋伞上垂下来的珠穗蕾丝都晃晃悠悠的。
静漪说:“原来是这些话。”
秋薇没说“她们”都是谁,她也不想问,只是深吸了口气。户外新鲜的空气,混着泥土和花树的味道,让她觉得舒服。
“这有什么。”
她说。
秋薇看她是不为所动,呆了片刻,又笑了,说:“小姐心宽就好。倒是我看不开。我就觉得怪,怎么小姐病了这些日子,咱们院儿里就这么冷清。草珠悄悄儿地和我说的。张妈也知道,就警告她不许乱说。别人不提,大少奶奶今儿要不是跟着老太太一道来,是再不许孙少爷靠近咱们院子的……”秋薇声音越来越低。
静漪笑笑,点头。
她料到了。
“小姐,累不累?”
秋薇问静漪。看她脸色虽然雪白,倒是并不难看。“难得下来,要不要去后院坐一会儿?那里清静,太阳也好。前儿姑爷回来,让图副官刚刚给露台上安了一套桌椅,可好看了……小姐去看看?”
静漪看她说的热闹,就没反对。
她跟秋薇从石径上绕到后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