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马上来,你先在这儿疼一会儿。”
任秀芳笑着说。静漪也笑了。
“你们二位这是要去哪?”
逄敦煌问。
“去乡下住一阵子。”
静漪说着,咳嗽了两声。
“这个时候,你去什么乡下?”
逄敦煌皱眉问道。他摆手让麦子退一边去。
静漪也皱眉。看逄敦煌在诊床上晃了晃脑袋,冷汗顺着额角就滚下来,她从手袋里扒了两下,找了一条帕子给他。
“才不用女人的东西。”
他伸手跟麦子要他那条粗布手巾来抹脸。
“为什么要说‘这个时候’?”
静漪看着他,轻声问。
“你最近没看报纸,也没听广播?”
逄敦煌擦了眉梢的汗珠子。“南京方面已经下令平叛。陶骧受命,要到前线指挥。”
静漪无话。事情并不出乎意料,就是陶骧又要出战,她没想到。
逄敦煌看她不言声,笑笑。
静漪顿了顿,说:“报纸广播,还不就那些。凡能听到看到的,必然是想让你听到看到的。”
“话是这么说,有心的话,总能甄别出来些东西吧?上个月叛军在新疆刚刚成立国家。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应该就在这几日。战机不可延误,说走也就得走。”
逄敦煌声音渐渐细不可闻。
静漪无话。这同她猜到的出入不大。
“按下葫芦浮起瓢,他又要打硬仗了。这可不是白匪,散兵游勇,小股作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叛军的武器装备都是从国外来的,在土耳其的支持者不少,英法日也都有算盘,这一区域现在是多方必争之地。别说南京硬要拿下叛军,就是西北军,如果坐视不理,恐怕等他们站稳脚跟,日后也难免一战。他们战斗力还不知究竟,不过要是好对付,驻扎新疆的王大胡子也不会被打的屁滚尿流,还得陶骧去支援。”
逄敦煌轻声说。
静漪听着逄敦煌说这些,静静地不发一言。
逄敦煌看着她,说:“我和你说这些,你可别多想。陶骧嘛……我倒是爱看他打仗。”
静漪看看一旁过来预备给逄敦煌注射药物的护士,轻声说:“这我又不懂。”
她虽这么说着,心里也是一动。
陶骧极少喝醉酒的……他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里,早起还沉着脸,显然是心情极差。当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他哪里真正有过喘息的时候?军情这么急,南京给他指令下来就要火速顶上去,恐怕会打乱他的部署,他心里有不痛快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