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喻时九就在这种安心里面放肆起来,能够握在自己手里的体温,实在是醉人。
他坠入粘稠的梦境里,不知天高地厚。
喻舟夜早上按时醒过来,喻时九比他反应还快,脑袋顶在他肩上,一只手伸得老长探出去,摸到闹钟“啪——!”地按下来。
脾气还不小,闹钟直接被他打在地毯上,翻了两个跟头躺倒。
周遭安静下来,喻时九非常满意把圈住的腰身搂紧一些。
喻舟夜先前只知道他睡觉不老实,半夜时不时就会翻个身,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遵守了什么合约似的,一张床上也很少会有凑在一起的时候。
除了那天喻时九喝得烂醉,半夜扒着他不放以外。
然而,昨晚喻时九是清醒的,清醒地依偎在他身边,一大早也会粘在身边不放。
少年的呼吸离得太近,温热地洒在皮肤上,引起一片潮湿,会让人有自己也在微微发热的错觉。
只不过很快,这层薄薄的潮气就会在空气中变凉。
如果不是喻时九已经是个一米八二的小伙子了,跟离不开人的小狗崽没区别。
喻舟夜从他的身上,总能看到对立的两种样子。
他会有看起来危险,极端,甚至病态的一面。
眼下,又像是渴望温暖的长不大的少年。
喻舟夜有固定的生物钟,在七点四十被闹钟叫醒,已经醒过来。
他拂开喻时九垂下去的额发,少年睡得正沉。
这个时间,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一道黯淡的光,深冬的天亮得很晚。
像是整个冬天都抱着他们入眠。
喻时九的嘴唇动了动,低声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喻舟夜认真去听,不太能分清,只知道他喊了几声“哥”。
喻舟夜忽然想知道,喻时九以前会这样粘人吗?
他的脾气一直不算好,偶尔还会变得刻薄,以前在家的时候,他会这样叫别的人的名字吗?
在自己没有出现的时候。
深邃的黑眸在深冬的清晨,沉着一池深不见底的湖水,喻舟夜静静看着这张并不相似的面孔,拿手指轻轻碰了碰少年的唇角。
然后默然往中间移动两寸,按在颜色比自己要深一些的唇瓣上。
——触感是柔软的。
喻时九似乎是觉得有些痒,抿抿唇脑袋一偏,往他哥的颈窝里钻。
喻舟夜呼吸平稳地转过头,淡淡地舒了口气,视线落在窗外投进来的那道黯淡、却无法忽略的晨光上。
他拉起被角,带着半梦半醒回到睡梦里。
那道细长的黯淡光芒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越来越亮,把梦境划破,将错乱的棋局归位。
天大亮时,喻时九在一阵急促的燥热里煎熬,梦境里那些缠人的粘稠,从虚幻转移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