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牛儿伸手去摸石头上的字,并不能摸到,但他还是摸着,说:“这首诗就是他送给我的东西。”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说:“我很少收到别人的东西,只有在生辰的时候,阿娘会为我煮一个鸡子,有时候我活儿干得好,遇到老爷少爷高兴了,可能会赏我一口吃的,我没有想过,会有读书人送我一首诗。”
他看向周一:“你知道吗?便是从小念书的少爷都不会作诗呢,也没有人为他写过诗,但是我有了!”
周一颔首:“这的确很难得。”
葛牛儿又看向了石头,有些开心:“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那日那个老人家只给我读了一遍这首诗,也未同我说这诗是什么意思,然后他就离开了。”
“我不想这诗被雨冲掉,所以我就去庄子里找人借了錾子,将每个字都刻了上去。”
他问周一:“我有刻错字吗?”
周一看着石头上的诗,摇头:“没有。”
上面的字笔画虽然有些断续,但的确是没有错漏的。
葛牛儿松了口气:“没错就好,我当初刻的时候,可下了好几场雨,有些地方都给雨冲淡了,我就怕自己刻错了。”
周一问他:“这么些年,你未寻人教过你吗?”
葛牛儿:“当然寻了,可读书人太少了!尤其是我们乱坟岗,前些年,我好不容易遇到个会认字的,却只是个账房,根本看不懂诗。”
他看向周一:“道长,你都认得这些字,也读得懂这诗吧,能跟我说说吗?”
周一颔首,叶片上诗已经誊写完毕,她说:“这诗写的是草地上晚风中,笛声飘扬,人归来吃饱了饭已是黄昏后了,他蓑衣未褪便卧在了草地中,明月照在了他的身上。”
葛牛儿脸上再次露出怀念之色,接着有些疑惑:“可我不会吹笛子,放牛归家后,我也不会在外歇息。”
周一沉吟:“诗人写诗有时候并非全然写实,为了意境、平仄,会做一些加工,那位老人想来从你身上得了灵感,自己又添加了些东西,才写下了这首诗吧。”
葛牛儿恍然,又开心起来:“原来是这样!”
看向周一:“道长,你教会我这首诗便好了!”
周一颔首,“我们先回乱坟岗吧。”
回到了乱坟岗,许是假神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远远地便见到一大片幽绿的鬼火,看着让人心惊,周一忍不住问葛牛儿:“你们这乱坟岗为何会有这么多鬼?”
葛牛儿并不奇怪:“死的人多,自然鬼就多啊。”
是这样吗?
自然不是,郁山县的人口看着虽比常安县多,可也没到多出好几倍这样的程度,常安县外也有类似乱坟岗的地方,也没见有这么多的鬼出没。
这里鬼的数量实在有些惊人了。
周一跟着葛牛儿再次入了乱坟岗,四处看着,一时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之处,莫非是她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