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提着灯笼往地上照了照,看到了竹筐旁的两摊水迹,水迹有拖痕,朝向江边,她牵着元旦往前几步,看到了水脚印,一个一个向着江边蔓延。
有人也看到了,道:“水鬼的脚印,这肯定就是水鬼的脚印!”
霎时间,周围的人都往旁边退了退,生怕自己沾上了这水脚印,让自己被水鬼盯上。
周一顺着这脚印,走到了江边,看到了不远处的小船,问黄六:“那就是他的船?”
黄六点头:“是,这就是水鬼的船!”
周一又走到了船边,江水哗哗,冲刷着江岸,小小的乌篷船停在码头边,随着江水起伏晃动,岸上的微弱烛光照在船头,另一半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中,跟黑沉沉的江水连在一起,好像有什么东西会从黑暗中冲出。
周一身后,一群汉子脚下都踟蹰起来,不敢再往前了,周一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元旦托给李勇,让他帮忙照看会儿小孩儿。
也不是怕前头有危险,主要是船身晃荡,小孩儿站不大稳,落入江水中就不好了。
一手提着灯笼,她将船拉到岸边,登上了船。
船很小,跟她之前在小香河坐的船差不多,而且旧旧的,渔网随意地放在船头,都不用动手提起来,便能看出来,渔网很破了。
她提着灯笼照照船里,里面的空间不大,放着有蓑衣,还有渔叉,一个小炉子,一个小砂锅,用来在船上生火煮食的,只是看上去都蒙了一层灰,应该是有一阵没人用了。
周一转身出来,就有人迫不及待问:“道长,可有什么发现?”
周一摇头,这时候,人群中有人说:“这船……我好像认得。”
一群人便把他推了出来,说:“当真,那你快好好看看,这船是谁的?”
那人看着船,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道:“我想起来了,这是老江的船啊!”
他有些激动:“是了是了,这就是老江的船!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船头上的那块板子,还是我看着老江钉上去的呢!”
有人问:“老江是谁?”
男子:“老江是个打鱼的,他就这么条小船,日日都在江上打鱼,只是不常来我们这边,我听人说,几月前,他打鱼的时候落入江水中,死了!”
码头上聚着的船工和力工哗然,有人说:“死了?莫非就是被这水鬼拉入水中害死的?”
“这水鬼当真凶恶,已经害死了一个人,竟还要再杀人!”
“他还占了老江的船,可怜的老江!”
在场大多都是船工,一年到头大多时间都在江上漂着,身边时常有人落入江中不见踪迹,听到这样的下场,也都不免唏嘘起来。
这时,有人突然跪在了地上,冲着滔滔江水跪拜磕头,口中喊道:“江神大人,求你收了那水鬼吧!”
他跪伏在地,口中道:“我们这些人本就是将命系在裤腰带上,不知道何时就入了水中,若是江神大人要我们侍奉,我们认了,那水鬼害人我们却不认,求江神大人收了水鬼吧!”
一时间,竟所有人都跪下了,元旦看看身边跪下的李勇,又看看其他人,最后看向了周一,周一招招手,她跑到周一身边,拉着周一的衣摆,一副怯怯的模样。
周一摸摸她的头,看着码头上的这些汉子,嘴唇微张,想说什么,但终于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等着这些汉子跪拜完毕,陆续起来的时候,她看向江畔的乌篷船,道:“这船既是有主的,虽主人已逝,家中许是还有家人,这船当物归原主才是。”